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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太理解原身那么一个家伙,明知道枕边人心有所属、却为何能大度留着那一双人,
到底庆幸赵佶少造一次孽,爽快一挥手:
“可不正好?她宫里不违例的都许她带走,不宜带出宫的也照价给她补足,再给她添点儿妆匣——
说起来,如今京中寻常五品官嫁女大概什么行情?就照着那般添妆
——由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罢!”
米太监躬身称是的同时,也暗暗抹了一把汗。
再不敢拿对付原先那位陛下之恳切言辞的态度,来应对眼前这位天子的吩咐。
如此,向晓久也就更觉得得心应手了。
宋朝打太宗起就埋下积弱的因由,但坑实了靖康之耻的,还是要要赵佶!瘦金体再好看也没用,作为皇帝他就是个渣!说他是个王八蛋,王八但凡会开口,都要叫一叫屈,说它们断生不出这么孬的蛋!
第九十一章
米太监很快就掌握了服侍向晓久芯儿皇帝陛下的新姿势。
冷血却始终适应不了他的新差事。
哦, 当然, 不是随诸葛太傅推行新法的那件事,
冷血虽然很不耐烦公文往来的琐事,却也不是完全干不来案牍之事,
更何况他看着虽年轻得近乎仍是少年人,江湖奔波办案追凶却也有数年了,也很有一些提议与建议。
冷血适应不了的, 是前几日皇帝忽然特特提起的、他那御前侍卫的差事。
只是站岗、护卫,冷血是不怕的,偏偏皇帝不知怎的心血来潮, 竟每每还要召他去讲故事。
讲完故事还要细细打听风土人情、民生百态, 更恐怖的是连舟船往来的详情都要一一追问。
若非垂问者乃天子之尊,冷血几乎有种不常出门的公子对着才远游归来的邻居打听行程起居、也准备负囊出行的错觉了。
虽说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和邻居交流的经验。
但并不妨碍冷血思索两日之后, 为皇帝陛下的某些言行精准定位, 且因为那个定位而悚然而惊。
诸葛太傅倒不怎么吃惊,
毕竟皇帝已经坦坦然地将他的变故摊开来给他看——
哪怕老太傅至今仍然忐忑、仍不敢信,
至少知道皇帝确实有一个让他走出宫墙、走出京城的理由。
故而诸葛太傅不甚吃惊。
他只是头痛。
头痛于如何打消皇帝出巡的念头。
向晓久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叫人头痛的事情, 他甚至认为:
“朕其实挺庆幸的,庆幸我家阿九和我之间的感觉又清晰了几分,好歹知道他在西北方……”
向晓久叹息一声,
他这些天叹气的时候总是特别多,
只这一声格外多几分温柔缱绻之意:
“我寻阿九, 总是不嫌费事费劲的。不过定了方向, 总能不那么费时了。”
说到最后一句, 向晓久更是欢欢喜喜、近乎欢天喜地的了。
诸葛太傅心中也是一叹,一声长叹,只仍不肯死心。
向晓久倒也耐心,
听他从水泥的妙用说到各色良种的前景,
再从花石纲喊停之后黎民的感激涕零说到新法推行的进度……
向晓久今日心情着实好,
又还指望这个老太傅在他离京出走的时候充当一下定海神针,
故不只听得十足耐心,还不时笑吟吟给点建议:
“要说水泥的最佳搭配,自然是钢筋最好。不过炼钢不易、精钢用处也还多着,倒不凡用竹子——
可巧,冷卿前些天才和我说起,蜀中那边多竹,唐门更有极难得的好竹……”
诸葛太傅也很眼馋蜀中唐门的好竹子、和处理竹子的好法子,奈何眼前着实还顾不上那边儿,又不好扫了皇帝兴致,只得将开封附近乃至各处常爱泛滥的江河一带附近产的竹子夸了又夸:
“就地取材,也省了南调北运费事儿。”
向晓久倒也无可无不可,只笑吟吟继续听他说,直到花石纲一事才又温声道:
“百姓总是最好糊弄的。只朕也不愿糊弄他们。
之前花石纲之事,确实是‘朕’想差了,
只看到举国之力供养一座宫城不算艰难,不想到了朕跟前一样珍宝,百姓处耗费却不只十件……”
“只如今要做的事多,朕也懒得下什么罪己诏——
一封诏书再好听,也于事无补
——倒是实际补偿更好些。”
“只一点,需得实实在在补到吃了亏的百姓手里,具体还要太傅操持。
借着给朕进花石纲,肆意妄为、贪得无厌、过得比朕还滋润的那些,也一并清一清罢!”
这事诸葛太傅倒是极乐意的,只是:
“有些可尽快处理,有些还要徐徐图之。”
向晓久点头:
“太傅尽管安排。忙不过来的,可寻阿公搭把手。”
米太监忙不迭躬身应了。
诸葛太傅且信且疑——
实在是内侍势大,
单只是花石纲沾手胡为一事就数不清该有诸内侍多少事,
偏偏米太监又是内侍之中势最大的一个,也是与眼前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幻的陛下搅和得最深的一个。
诸葛太傅少不得多许多顾虑,然事着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到底也只得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