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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宽待贱籍之人的新法,也俨然是以诸葛太傅为首的。
但傅宰辅也不是无事可做。
纵使向晓久十分怀疑,在这个只有赵佶——
并且还是个比史书上的赵佶更赤裸裸地赵佶着的赵佶
——却没有蔡京等人,尚书左、右仆射也还没被改成太宰、少宰,而由蔡京独任宰相、总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的北宋,傅宰辅极可能就是对应的蔡京其人。
哪怕傅宰辅的如今正式职称其实是左仆射,只不过在没有右仆射的情况下,
连同为托孤之臣的诸葛太傅,都要苦心筹谋才可能周圆一二,
那傅宰辅也确实和傅宰相几乎无异了。
可傅宗书即便对应了蔡京又如何呢?
向晓久寻常仿佛稳重、随大流,其实每每脑洞奇葩、敢思敢想,关键时刻更是常常目光清奇。
宫九和向晓久自家那个被君主立宪了的大唐都是铁证中的铁证。
既然有如此清奇目光、奇葩脑洞,
向晓久当日看宋史,纵不过匆匆翻过,
却也不至于就那么轻易将蔡京给人云亦云地一棍子打成北宋惨淡收场的罪人祸首。
正如向晓久知晓岳元帅故事之后,十分欣赏、仰慕、敬佩岳元帅父子,
对于秦某人夫妻也很有几分不屑、并对岳王庙前跪着的两尊不发一言……
但在向晓久心底,该跪的其实是皇帝,
那个十二道金牌召回岳元帅、导致北伐中原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到底功亏一篑,
更在之后恬不知耻地“莫须有”了岳元帅,叫南宋从此彻底折了脊梁碎了膝盖的皇帝。
秦某人自然不是好人,更不是好官,可说到底不过是揣摩上意四字。
无论揣摩得如何过火、执行得如何没有下限,总要先有上意。
上若无意,岳元帅何等英雄?
岂是秦某人夫妻能轻易摆布得了的?
简直笑话!
可惜直到双九离开吕明时空前,也还没等到适合叫那个无耻之尤的皇帝去岳王庙前跪一跪的好时机。
向晓久倒是和吕承宸讲了许多故事,也哄得她心志坚定地认为那赵某人很该去跪一尊的,
奈何穷尽吕承宸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等到合适时机。
毕竟君主立宪的前提,还是“君主”。
何况吕明不知道吕承宸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真正的君主立宪呢!
便是君主立宪了,
民智也普遍开到都能认清赵某人和秦某人在岳元帅一事上的主次轻重了,
也免不了有那一等非要闭着眼睛装睡的,
又或者过分体谅岳元帅、认为他不愿皇帝跪他而反对的……
唉!
不过岳元帅事如今尚未发生,甚至不确定这个没有蔡京的北宋还有没有岳元帅和秦某人,向晓久纠结也是无用。
说回傅宗书和蔡京。
漫说傅宗书还未必就一定是蔡京那样人,即便是,蔡京对北宋祸害再大,也是皇帝纵容出来的。
说个比较符合时人习惯——
惯爱用闺房夫妻比喻君臣
——的比喻,三儿再怎么努力挥舞铁锹,正主儿真能拿定主意,谁又能强按牛头去喝水呢?
自来奸臣也好,妖妃也罢,纵是有错,也是让他们肆意奸了、随便妖了的那个皇帝的错。
向晓久就是这么不待见皇帝这职业的一个家伙。
可怜这一趟偏生为皇。
不过再怎么自怜自伤,也不妨碍向晓久记得蔡京的好处。
对,史书上,再怎么说蔡京祸国殃民六贼之首,向晓久的清奇目光、奇葩脑洞,照样给他看出好处来。
譬如执政能力。
譬如经济改革。
——话说蔡京的经济改革,在向晓久看来,未必会比王安石变法差。
若论严苛,确实严苛,王安石变法又何尝没有打压政敌、为祸百姓?
只蔡京比他运气更差,摊上赵佶那么个皇帝,叫他越发苛了,苛来的财还悉数给皇帝挥霍享受了。
也不知能否有九牛之一毛能回馈于民?
如此难怪后世对蔡京改革的不满,远胜于对王安石变法的责难了。
宫九也曾说,可惜蔡京不曾落到他手里,也不曾便宜他堂兄。
如今遇着个傅宰辅,向晓久自然不至于不敢用。
不只敢用,他还要重用!
只先没忙着改革。
毕竟向晓久更强的是嘴炮,如今最迫切的是宫九。
因此他只用傅宗书做了几件事。
一个是赵佶原先重用的那些国师和尚之类的,该清理清理、该处置处置。
向晓久不准备特意网罗、甚至捏造什么他们魇镇迷惑皇帝的罪证,
也明令傅宰辅只需按照律法、依照事实处置,有罪者处,无罪者赠金送归佛寺即可……
但他挑自己刚来的时候处理这些其实不算很关乎紧要的所谓出家人,其实也是一种小狡猾。
依然盯着小甜水巷的傅宗书不明白那种小狡猾,却不妨碍他格外费心琢磨皇帝的忽然翻脸之缘由。
当然只此一事,还不足以叫傅宰辅断然拒绝了诸葛太傅。
叫他断然拒绝的,是另外两件事——
也能算是一件事。
蔡京,严嵩,秦桧或者别的谁,说到底,还是皇帝自己乐意买他们的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