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沐点点头，道：“这个还算靠谱，那厂在哪儿？咱去考察考察，看看适不适合咱们做？要说洗发精，是个人都需要，生产这个应该没问题。假如十亿人有一亿用咱的洗发精，咱一人赚一块钱，也能赚一个亿，这个靠谱。江城有化工厂，这个近，可以试试。”
    “好嘞，我让表哥和未来的嫂子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咱进去看看。”
    郝天沐转动着茶杯，道：“除了这两个项目，还有没有别的项目，和咱粮食相关的？咱熟悉一点的？毕竟隔行如隔山，创业看身边。”
    “有啊，咱单位不是在搞粮食加工厂吗？米、面、油，什么不能做？只要是吃的，咱都能做。”无论老爸说什么，郝星总有话等着他，在她眼里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赚钱，貌似有个金矿摆在面前，别人都看不见，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金山上，一不小心从里面提溜一点财富出来，任他取予。
    但郝天沐可不这么想，粮食经营部，站里就开了好几个，里面倒是安排了一二十人上班，但赚的钱都不够发一半人的工资，别提房租水电和税收了，那都是国家拿钱在贴，才能勉强维持。多种经营不是没做，早就在试点了，只是没效果，家家亏损，没一家盈利。
    粮食加工厂确实有人承包，但这承包人雷声大雨点小地搞了一年，一面得意洋洋地装大尾巴狼，说自己赚了多少多少，一边又准备转让了，偏偏转让不出去，人家准备到了承包期就抽身而出。你说你真赚了，你还不继续签合同，还等着到了承包期像躲瘟疫似的逃跑？是个人都能分析出你亏得没裤子穿了，要面子不敢说，烫手的山芋谁敢接手？谁接手谁接着亏，趋利避害谁不会？
    这些不都是改革失败的结果么？
    所以郝天沐对米面油什么的熟悉的东西，越发没信心了。觉得闺女说的每句话对他都是讽刺，改革改革，真的阻力重重啊。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跟这么天真的闺女聊天，尽空想共产主义，貌似天下的事一干就成，就没有任何阻力，真话说得太真，太理想化，简直就是假的。你还不如倒退几十年去写《乌托邦》呢。虽然在闺女脸上看不出调侃，郝天沐还是很有些泄气。
    郝星一说激动了，都忽略了老爸的脸色，继续自说自话，道：“爸，咱可以在国外去引进一些咱从来都没吃过的大米，加工一下，做做广告，‘泰国香米，享誉全球，吃上一碗，帝王享受’，咱在超市劈出一个专区，保证供不应求。
    “油呢，咱别弄菜籽油了，咱从产橄榄的国家引进一些橄榄油，谁都没吃过，看着就眼馋，咱再来翻广告攻势，告诉消费者，这橄榄油呢，耐高温，营养价值高，吃在肚子里健康，涂在脸上护肤，简直怎么用怎么好。‘地中海的橄榄油，能吃能搽赛甘露，防病护肤千种好，液体黄金值得有’大家一听，不是一窝蜂抢没了？一不小心就供不应求。”
    “面呢？咱就别光卖面粉了，咱可以做成各类糕点，弄得又好吃又好看，大家没吃过，都想尝尝，‘面粉本身不漂亮，变成糕点高大上，又甜又香滋味好，神仙都想尝一尝’，我保证，大家会一……”
    “一拥而上，一窝蜂抢没了，咱又供不应求。”郝天沐接过了闺女的话，冷眼看着她，搞得郝星脸一红，道：“爸，我说的真的，我好像从您脸上看出了不信？”
    “我信，我信，大白天做婴儿梦，我就信了。走，走，走，我没话跟你说了，快滚回去上班。”郝天沐毫不留情的开赶了，合着我找你说正经事，你跑过来戏弄你老爸来了？你老爸天天当纸老虎，就没有一次当真老虎的时候？
    被老爸从办公室推出来，郝星还意犹未尽，在外面拍着门，道：“爸，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没说完呢？您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您可是党的领导，要有接受新鲜事物的开明。”
    “是的，你老爸是要开明，开明得跟着你一起去河外星系，去引进优良稻谷品种！”办公室里传来老爸恼怒的反讽。
    “爸，您这想法好，比我想得高远。”郝星本着科学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讨好。
    里面回应她的只有一个字，很响亮，那就是：“滚！”
    那个“滚”字，相当刺耳，谢姨娘和童学全都听见了，一脸愕然地望着郝星，道：“你都说什么了？看把你爸气的？”
    郝星激动得满脸通红，道：“我爸征求我的意见，我好心好意地给了他几个意见，结果被他推出来了，还让我滚，天地良心，我没气他。真是好心反做驴肝肺。行，我滚，滚过去上班了。”
    小蚊子在郝星口袋里笑得前仰后合，道：“好心反做驴肝肺，笑死我了，据我所知老爸是第一次这么生气吧？居然把你赶了。哎呦，妈的妈，我的姥姥，实在太好笑了。”
    郝星一脸委屈地反省，“我太入戏了吗？思想太超前了？好吧，大哥大才刚刚上市呢，小哥小只是个概念，可是我见过小哥小啊。好吧，我做个小哥小给老爸看看吧，不然他还是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什么小哥小？这丫头，真是会开玩笑，市场上出来个大哥大，你弄小哥小，难怪你爸生气，挺实在的孩子，现在怎么学会油腔滑调了？去，快回去上班吧。我找你爸有事，没事别来捣蛋。”童学全也开赶了。
    “……”
    见谢姨娘瞪着自己，郝星连忙解释道：“哎呀，也没什么了，我就跟我爸说，咱米卖不出去，就从泰国引进香米回来卖，油没销量，就引进地中海橄榄油；面卖不出去，咱做成糕点，装在小袋子里十倍的价格卖。保证供不应求。可惜，我爸听不进去。看看，把我轰出来了。”
    谢三强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道：“你生活在世界地理里？”
    “呃？！”郝星的眼睛瞪成了铜铃，这都是已经经过验证的事实，你们居然都在质疑，死脑筋，一个个都是死脑筋。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郝星气急败坏地下楼了。
    小蚊子道：“你气糊涂了，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来自未来不说，还带着计算机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