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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心里五味陈杂,忽觉一股暖流缓缓游走,安慰一般轻轻抚摸着自己周身经脉。
“怎么这么疼啊。没事的,我帮你治,除非寿终,我都治得了。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给你治好,以后就不这样疼了,乖啊……”
苏梦枕听到忘忧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着,而这声音偏偏不是用耳朵听到的,更像是用身体在感觉。昨晚疼痛至现在的胸腔随着暖流游走慢慢的平静下来。
……
苏梦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上,周身又暖又软,懒懒的不想动弹。他本不是贪于享受的人,甚至平时特地让自己不太舒服,用来提高警省、奋发图强。
苏梦枕想要坐起来,被杨无邪按住:“忘忧姑娘交代,要你至少要躺到回了天泉山。”
苏梦枕不再强起,问道:“忘忧姑娘怎么样了?”
杨无邪道:“我们进去抬你时,忘忧姑娘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是诸葛先生说没事。出来之后无情公子说请你安心,等姑娘好了就派人来楼子里报信。”
苏梦枕静了几息:“你们看到她时,她什么样子?”
杨无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倒是师无愧说道:“像之前救了茶花和沃夫子那样,靠诸葛先生扶着才能坐稳。”
苏梦枕问:“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杨无邪道:“两个时辰,诸葛先生说忘忧姑娘只是累到了,调息一会就好。”
苏梦枕闭目:“可是我记得,有很重的血腥味,还记得她边哭边说很疼……”
……
忘忧低头吃着碗里的粥,仿佛那粥是顶级美味似的,吃的专心极了。小小的一碗哪经得住她这么吃,快见底时,忘忧一勺只盛一两颗米,次数多了,那剩下一口粥已经泄开,水米分离了。
铁手盛了碗新的粥推给忘忧:“先好好吃饭,不是快饿死了吗。”
无情冷笑:“她这是想起自己是个什么蠢样子来了。”
忘忧几乎要缩成一团。
诸葛先生拍拍桌子:“都先吃饭,一会再说。”
再无人说话,忘忧抱着另一碗粥慢慢吃着。铁手把一笼灌浆馒头推到忘忧面前:“尝尝这个,光吃粥怎么吃得饱。”
忘忧偷眼看所有人都认真吃饭,便也放松了些身体,面前有什么就吃什么。铁手便每样都送到她面前一些,直到她放下筷子,说吃饱了。又低低的垂下头缩成一团。
残羹撤下,诸葛先生问道:“忘忧把石室里发生的都想起来了吗?”
忘忧微微点头,抚一抚右臂:“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在石室里,诸葛先生专心注视着忘忧和苏梦枕的情况,因为事先听冷血说了当时给李玄衣治疗时的情况,诸葛先生在见到两人青光萦绕时并没有很惊讶。
随后石室起风,虽然猛烈,但作为风眼的忘忧始终平静镇定。浓浓的生机滚滚而出,连坐在一旁都能感到身体无比舒适。越是这样,诸葛先生就越是提心,手中枪诀随时准备挑开忘忧的握住苏梦枕的手。
好在青光烈风都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内稳定了下来,诸葛先生全神贯注之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身体和精神都丝毫不感疲惫困倦,反而越发有用不完的力一般,想要挑战之前完不成的事。
青光范围渐渐缩小,烈风也慢慢减弱,忘忧身上几乎也全被汗水打湿。诸葛先生狠狠瞪了苏梦枕几眼,身为长辈不好对晚辈出手,但是真心手痒的不行。诸葛先生心中想,等这小子病好了,非找个机会送他一身外伤不可。到时候就把忘忧支出去玩十天半个月,嗯,得半个月。
风已经完全停住,青光萦绕的范围也已经缩小到只在两人身边。异变突起,活泼的“生字诀”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自忘忧的手和苏梦枕手腕接触的地方生出旋涡般的无数光刃,瞬息便吞噬了忘忧整条手臂。
红光乍现,惊艳一枪。但枪花还未爆开时,忘忧就弹飞了出去。诸葛先生身形一动,迅速扶住忘忧,才让她避免撞到墙上再次受伤。忘忧右臂的衣服已经全部消失,整条手臂没有伤口却不断冒血。忘忧痛的恨不得马上晕过去,却偏偏越痛越清醒。
诸葛先生打开石门让等在外面的杨无邪三人抬苏梦枕出去,众人看到的便是软在诸葛先生怀里缺了半边袖子,整条手臂都在出血,痛得浑身颤抖的忘忧。
杨无邪震惊之余,知道并帮不上忙,赶紧指挥茶花和师无愧把昏迷的苏梦枕抬出石室。
因为疼痛而浑身紧绷的忘忧突然松懈下来,开口虚弱无比:“苏梦枕睡不了多久,你们让他醒了也不要乱动,至少要躺到你们行至天泉山。”
杨无邪和抬着苏梦枕的师无愧、茶花,几乎是被冷血的杀气逼出了石室。
忘忧双目渐渐闭上,口中呢喃:“别怕,我就睡一会,和之前一样,睡一会就好……”
手臂出血在她昏睡之后就慢慢止住了,诸葛先生亲自把她送回了小园,几人虽帮不上忙,却也轮换在外间守着。直到第三天一早,昏睡了整整一天的忘忧才睁眼醒来。
谁知一问之下,这家伙完全不记得自己受伤的事,只说肚子饿得很,要吃早饭。自然依她,粥汤点心摆上来,一整天也没怎么用过饮食的师徒五人也陪她一起吃些。忘忧开心的给自己盛了碗粥,才吃了一口,情绪就明显一变。这才有了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