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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捧着那张墨迹已干药方来到苏梦枕面前:“公子你看这字!”
虽是药方,但是纸上字几乎要飞出来,酣畅淋漓,磅礴大气,看得人一颗心怦怦乱跳。
王小石只看了一眼,脸上也挂上了笑:“杨总管,见了这字是不是觉得忘忧所言非虚?要不要仔细考虑她刚才的提议?”
苏梦枕看着这张药方,也露出欣赏之色。
王小石从身上的百宝囊中拿出了另一张纸:“可惜以字观人这套,在她身上用不成啊。”
一张纸上满满的都是“逍遥自在”四个字,只是字体各不相同。“都是她写的,本来说好看过就烧掉,但是我一直没舍得烧,拿出来看看做字帖也是好的。”
……
等忘忧端着药来到苏梦枕卧室,王小石和杨无邪已经不在了。
“他们走了?杨总管有没有被吓到?”
苏梦枕接过药,一饮而尽。小碟子里放的却不是糖果了,而是一块小小的花糕,花糕上点缀着五瓣粉红色的桃花。送入口中,花瓣微酸,糕体绵软,不用咀嚼就能直接吞下。
“有,无邪文人心性重,最信字可见人,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忘忧有些得意的笑了下,抱怨道:“那就对了!手都被割破了,我哭一哭怎么了。一个两个盯着我看,没见过人哭吗。”
苏梦枕温和的道:“嗯,是他们的错,活该被吓。”
忘忧拉了把凳子坐下。苏梦枕的卧室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两个柜子、一张床。那椅子全是用长短不一的木块砌成,每一根木头都是直的,可卧可靠,但不管怎么用,都不舒适。忘忧第一次来就问过,苏梦枕答:就是为了要让自己不会感到太过舒适,唯有还觉得不适,才会提高警省、奋发图强。
当时忘忧不评论他的想法,只提笔在药方上多加了一味龙胆草,分量还不小,足够苦得人五官扭曲。不过等苏梦枕面不改色的喝下之后,忘忧还是亲自端水给他漱了口,又把糖送到了人家嘴边。
后来,苏梦枕卧室里除了书桌之外,还多了一张圆桌、六个圆凳。圆桌上铺了颜色鲜艳的桌布,圆凳上都加了软垫。圆桌上一个肚子圆圆的花瓶,茶花每天换鲜花放进去。
这是忘忧除了白楼出入令牌外,向苏梦枕要的第二样东西。不是桌椅,而是他卧室的一块地。桌椅花瓶都是忘忧自己挑的,桌布软垫也是她自己选的。每日换鲜花是交代了半夏,让她选了每天交给茶花的。苏梦枕和所有进这间卧室的人一样,可以用,但不能毁坏丢弃。
现在,忘忧就坐在一个圆凳上:“自杀未遂,舒服了?”
苏梦枕今天笑了很多次,现在,嘴角又挑了起来:“是啊,舒服多了。”
“那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位智者给你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苏梦枕嘴角弧度更大了些:“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
“骗鬼呢?”
“不信就罢了,问就是我自己想的。”
“……那苏楼主除了这个好办法,还想通了些什么?”
“很多。比如,再压抑下去,我可能自己就先爆了,谈什么领导‘风雨楼’;比如,明明想和你做恩爱夫妻,却强转为兄妹知交,我就是伤心了、难过了、后悔了,再要装成不挂心头,未免看轻你,也看轻我自己了。”
坦坦荡荡,光风霁月,这才是苏梦枕行事的风格,这个人自有他的可爱之处。
苏梦枕起身来到圆桌前,伸手取出一枝花瓶里的蔷薇,去掉多余的枝干,把花朵簪进忘忧的发间:“差一点喜欢,我现在倒是很感激那‘差一点’了。为友、为兄、为亲都可,还做那个每天都高高兴兴、明媚快乐的忘忧吧。”
忘忧伸手抚一抚发间的花:“苏梦枕……谢谢你。”顿了顿道:“其实你不说,我过一阵子也能自己好起来。还有那用命去试我武功的法子,再别用了。”
苏梦枕轻咳,笑道:“除了有秘法的你,哪里还有别人能让我用。苏某这条命,虽是敝帚,却也自珍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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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知道忘忧有钱,却不知道她这么有钱:“你这是要给半夏填妆?”
“才不是呢,填妆不是要晒嫁妆的时候才做的吗?这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或者说是私房钱也行。快帮看看哪个给半夏比较好。”
三张地契,分别是马行街、寺东门大街、州桥南街的三处铺子。这三处都是百姓往来最多,交易最频繁的地方。不比御街、朱雀大街等处权贵云集,商铺背景深厚、有价无市。这三处的铺子才是又不打眼又实惠,不想费力的话租给别人每月等收钱就行了。
王小石觉得有些牙疼:“一处给半夏,另两处给你小园服侍的那两个丫鬟?”
忘忧点头:“对呀。”
“忘忧……你还缺丫鬟吗……”王小石实在忍不住,不说这句话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
正说着,茶花带了个人过来。能进玉塔的人不多,被茶花带进来也算是“金风细雨楼”里的骨干人物了。
祥哥儿身形细瘦,一脸机灵精悍。向王小石行礼:“三楼主,忘忧姑娘。副楼主请忘忧姑娘黄楼用膳,说有事相商。”
祥哥儿对王小石抱拳躬身,说了三楼主之后,直起了身体才向忘忧打招呼。按理说也没错,但总是让人不太舒服。忘忧低头看地契,眼都没抬一下。不舒服的就只有王小石。“二哥请忘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