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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不入眼”,这是方歌吟对忘忧的第一印象,但打脸就是来的如此之快。小姑娘目光一转,唇边漾出轻轻浅浅又实实在在的笑来,整个人如同走下神坛的佛像,瞬间鲜活起来。
福身一礼,诸葛先生叫起,给她介绍道:“这位是方巨侠。”
“方巨侠好。”忘忧打招呼,却不是之前对诸葛先生行的女子常礼,而是抱拳的江湖礼。
方歌吟点首还礼,跟诸葛先生道:“令爱这般风采,我倒是可以理解温家姑娘的想法了。”
温家姑娘?温柔?又作的什么妖……
诸葛先生手抚须然:“方巨侠也说了,都是孩子们的事,咱们原也不该掺和。忘忧已经到了,有什么误会方小侯尽可解释。”
忘忧此时梳了双鬟髻,钗环俱全。唇上点了薄薄的口脂。着一身樱草色褙子,杏黄的抹胸绣着精致的四时景,下装不是裙子,而是现在女子中流行的广腿长裤。周身衣着面料十分柔软,不像夏纱那般飘逸,却让人觉得格外温柔甚至带了些慵懒,很符合秋季时节的一身衣服。
这般打扮的忘忧像极了世家娇养整日和琴棋书画相伴的千金贵女,文气如此之重,说话却不甚客气:“误会?我不觉得和方小侯之间有什么误会。至于小侯爷跟方巨侠的解释,我闲着没事也帮你想了几种呢。”忘忧掰起了手指头,“被人威胁不得不做;欠了恩情不能不还;受人蒙蔽一时糊涂;遭人设计行差踏错。不知小侯爷说的是哪种,抑或是我没想到的。”
方应看脸上带着极为真挚的笑容,他本就生的十分俊美,此时带着笑容又添了几分纯真的感觉。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简直要被他这幅样子给骗过去了。
哎?方应看这是演戏的功力见长?不似之前还有违和的感觉,现在的神态和气质简直浑然天成,一丝破绽都无。
挂着纯真诚挚笑容的方应看一副极为欣赏的表情赞道:“忘忧你真是冰雪聪明,可不就是这样吗。说起来我不该掺和你们女子之间的事,但是‘洛阳王’与我义父乃是故交,温大小姐和雷纯姑娘双双求到我面前,说她们在京中无依无靠,不及忘忧你有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撑腰。我也是一时心软,便应了她们要出面吓唬你一番。本想着忘忧你也是身怀绝技的女侠,各种阵仗场面都见惯了,没想到还是对我动了气……总之,是我不对,还请原谅则个。”
忘忧挂起一抹冷笑:“方小侯不用对我解释,只要方巨侠信了不就行了。哦,方巨侠已经信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若是没别的事,精明又谨慎的方应看怎么会跟着方歌吟来神侯府。
方应看有些无奈的笑笑:“义父,我就说了,忘忧不会信的。雷姑娘的局布的太真了些,恐怕也是真动了什么心思……哎,还是怪我,忘忧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方歌吟深深的看了方应看一阵,方应看始终坦坦荡荡,并无一丝慌乱。方歌吟道:“温家丫头被温晚宠坏了,雷姑娘统御‘六分半堂’一众武林人士,又很有些心狠手辣。小看你实在不应该为她们去为难忘忧姑娘。”
方应看一脸委屈:“我只是吓唬……是,都是孩儿的错。”起身对忘忧深深一躬。
忘忧避开:“若无事,我便先告退了,先生和方巨侠慢聊。”
“姑娘且慢。”方歌吟出声道,“是老夫有事想请姑娘出手相助。”
忘忧停下,她对方歌吟的感觉还不错。“您请讲。”
方歌吟道:“老夫想请姑娘出手为一个人医治解毒。”
就知道是这样,忘忧垂下眸子掩盖不喜的情绪:“温晚?不对,‘老字号’不会对罂粟子的瘾都没办法。那是温柔?”
“并不是。”方歌吟的声音显得有些沧桑的感慨。“是一位故人,也是内子生前的好友。”
忘忧忽然抬眼:“小白?”
方歌吟着实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抱歉,老夫只是没想到姑娘你竟听说过她,毕竟她已隐退多年了。”
忘忧再次垂眸:“抱歉,那位夫人的毒我解不了。”
方应看轻咳一声:“若说别人解不了‘半面妆’,尚且可信,但若说忘忧你也解不了……郝连侯府的世子妃如今可是恢复如初了。”
这回,不光忘忧,连同无情和追命都看向了方应看。忘忧问道:“息大娘中了‘半面妆’?你如何知道的?”
方应看似是很惶恐:“可别这么看我,是‘洛阳王’说的。”
坐在方歌吟下手第一位的那个看似平凡的青年开口解释道:“‘洛阳王’说,温小姐把库里所有的毒都取了一些,其中就包括那位前辈中的‘半面妆’。”
忘忧问道:“只是交了出去,如何就肯定息大娘一定中了那毒?”
方应看苦笑:“温大小姐是把所有的毒混在一起交出去的。”
很好,天/衣无缝。忘忧深吸一口气,不就是扯谎吗,谁怕谁。“我没研究过‘半面妆’,不知道毒性如何。至于息大娘的毒,也是我和天/衣居士还有树大夫三人共同商量才解……”
“忘忧。”诸葛先生出言打断她的话。
“是。”忘忧极乖巧的停下应道。
诸葛先生语气严肃:“有话直说就是,长辈面前不可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