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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去二楼就不能去二楼,反正俊国先生白天一般都在楼上待着。
    我转移阵地,在客厅里逗猫,享受毛茸茸的乐趣,谁曾想他会带着报纸从二楼下来。
    “你不需要办公吗?”
    俊国先生端起咖啡:“今天不需要。”
    俊国先生很嫌弃他的下属,认为他的部下全都是没用的蠢货。我觉得猗窝座先生看起来明明就很能干,但这句话也是不能跟俊国先生说的。
    我可以进出书房,跳窗也是被允许的行径,但偶尔,俊国先生会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那种时候,俊国先生一般都是有要务处理。
    我盯着俊国先生,希望他今天也有要务处理一下。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俊国先生蹙了蹙眉,忽然合上报纸,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他看我一眼,告诉恭恭敬敬侯在旁边的女仆小姐:“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等俊国先生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我也认真地告诉女仆小姐:“我去庭院里找猫。”
    猫在树上。
    就像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咪一样,爬到最高的树枝上后,它发现自己下不来了,咪咪叫唤的声音又可怜又无助。
    我站在树底下,觉得自己真是全天底下最被需要的人了。
    “待在树上别动。”我告诉猫,也不知道猫是否听懂了人类的语言,它不再叫唤,乖乖待在最高的树影里。
    这棵树是庭院里最高的一棵树,它可真是会挑。
    我三两下借力跳到底端的树枝上,沿着树干往上攀爬。
    盛夏的阳光璀璨又热烈,蝉噪绵延起伏,斑驳的光影落下来,从树冠间隙里瞥见的天空高远而碧蓝。
    清风拂过,树影沙沙轻吟,我爬到一半,发现自己卡住了,距离我头顶最近的树枝过于遥远,凭我的胳膊手脚完全够不着。
    我正犹豫不决,忽然听到树下有人说:
    「你爬到那边的树枝上试试。」
    那个声音温和宁静,像芦苇飘飞的湖畔,拂过水面的风。
    我转过身,但树下空无一人。
    ……是谁?
    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骤停的心脏再次跳动。
    我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明明声音已经涌到唇边,脑袋疼得快要裂开,那个模糊不清的名字离我那般遥远,我拼命伸手去够。
    “……”
    请等等——
    请等一下——
    我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距离地面的高度,世界像夏天的泡沫一样消失了,我无意识向前一步,脚下的树枝传来断裂的脆响,咔嚓一声。
    ……
    我似乎做了个梦。
    那是个很长的梦,像人的一生那般漫长。
    灿金色的阳光从缝隙里斜斜垂落,勾勒出空气里微光细闪的尘埃。忽然坠回现实时,一半的我似乎还留在梦里,以至于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俊国先生在房间外和医生谈话,他的声音很低,我听不到医生的回复。
    脸颊残留着湿润的触感,我抬起手,摸到眼角,那里什么都没有,干燥温暖的皮肤,是人类的温度。
    我记得自己从树上摔下来了。这意味着我以后可能都不能再爬树,至于猫——猫估计也没有了。
    我试着坐起来,身体有些疼,但似乎并没有摔断骨头。
    房间里很安静,温顺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流淌进来,我下了床,光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那点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被太阳晒过的木地板微微发烫,踩在上面十分舒服,我蜷起脚趾,又微微舒开,温暖的触感十分真实,真实得令人有些失落。
    蝉噪在空气里绵延,日光被窗切成格状的光影,温柔地落在我的脚边。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呆,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朝日子。”
    俊国先生的表情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不同。
    “你受伤了,不能乱动。”
    但我醒来后没有见到女仆小姐,庭院中也没有她的身影。
    现实好像什么都对,又好像什么都不对。
    我问过女仆小姐,以前的事还有人知道吗?她说我的未婚夫辞退了原先的佣人,没有人知道我原本是谁,我们为什么会订有婚约,我的世界重启过后以前全部都成了空白。
    俊国先生将我抱回床边,我在他怀里轻得好像没有任何重量,他抱着我就像抱小孩子一样,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折碎我的骨头。
    我重新靠到柔软的枕头上,俊国先生抬起手,手指蹭过我的脸颊。那里有一块小小的擦伤。他微垂眼帘看着我时,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脆弱的易碎品,但这和我模糊的记忆不符——在我的印象里,需要他人细心照料的,是我的未婚夫才对。
    “俊国先生?”莫名的直觉促使着我开口。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社交礼仪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学吗?”我没了记忆,但隐约留有常识。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未婚妻是需要带到各种社交场合的。
    我每天宅在家里,洋式的银质餐具至今用得磕磕碰碰,更不要提那些繁复的礼节,对于外文的知识也仅限于我感兴趣的医学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