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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呢,都?有签名的啊。我们家这店可是讲规矩的。”
“只有一份吗?”
“对,就一份。”
青年突然伸手拿走了那两张沾满女人手汗的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嘴里,嚼都?没嚼直接咽了。
“你——你——!!!”
胖女人明显被他?这举动吓到了,“你这小兔崽子!敢吃老娘的欠条!!!”
女人气?得跳脚,伸开短粗的手指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打,但被林亦手疾眼快地抓住了手腕。
“不然你就报警,不然你现在找你老公来打断我的腿,要是两样都?做不到,我就拉着我小叔堂堂正正走出去了。”
林亦甩开女人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刚刚录了视频,你们打麻将赌钱要钱的样子都?在视频里。你不惹事,我就不把视频交到警察那里,你要是敢寻仇,咱们警局见。”
胖女人的脸皱成了橘子皮,气?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她磨着后槽牙,发?出咯咯吱吱的怪响。
屋里的人除了他?们这一桌停了,剩下的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搓麻将。
“小兔崽子,赶紧滚!以后别出现在老娘的面前?!”
林亦向她晃了晃手机,拽着刘树青飞快地走出了门。
他?攥紧刘树青的领子,一刻不停地往远处走,一直走到离超市一条街远,他?这才放开了刘树青。
“几个月赌出去三十多万,你还真是不把钱当钱看。”林亦冷声道。
离了麻将桌的刘树青又?恢复了那张唯唯诺诺的脸,拉上破旧的灰羽绒服用鞋尖去踢路上的石头子。
林亦等了半天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先把刘树青推了进去,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师傅,麻烦去附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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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还是那副惨淡光景,李文雅身上的管子更多了,腹水仍然很严重。病房里的人来来回回换了几茬,看来看去李文雅竟是坚持最久的那个。
林亦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刘树青推进病房,拉到李文雅的床前?。
刘树青当场就跪在了李文雅的床边,凌晨五点病人都?醒了等着抽血化验,他?这么一弄瞬间吸引了全病房人的目光。
“大姐....我...我对不起?你啊...”
“大姐,我就是想挣点钱,我没什么手艺,打麻将赚了一两万就控制不住了,我不是故意要花你的治疗费的.....”
李文雅靠坐在床上,身后堆着一卷被子,由于脸部浮肿得厉害,所以别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只能看到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李文雅哑着嗓子说:“孩子不在身边,你也是个可怜人,起?来吧。”
刘树青的哭声渐渐小了,李文雅扶着他?的手,像虚伪的圣母一样为他?排忧解难。
“输了点钱而已,林亦拿得出来。”她又?说。
林亦沉默地看着他?们,他?脱了外套走进卫生间里,扶着水池子边干呕不停。
那两团带着汗味的纸在他?胃里不断发?酵,简直恶心得要命,他?伸出两根手指探进嘴巴里,用指尖压着舌根动作熟练地给自己催吐,可他?呕出来的全都?是泛着酸味的胃液,那两团纸怎么也吐不出来。
直到呕得眼睛都?红了,他?也没能吐出来那两团纸。
林亦打开水龙头冲洗手指,又?含着凉水漱了漱口。在推开门看见双双哭泣的李文雅和?刘树青之后,他?扔下一句:“我去缴费。”
随后逃似的离开了病房。
补交上拖欠的几十万医药费,林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久久难以回神。
对他?来说,某些?人某些?地方就像是炸弹一样的存在,只要稍微接近,那些?炸弹就会一个接一个地爆炸,震得他?脑袋嗡嗡直疼。
“您是李文雅的家属对吗?”
一个带着蓝色无菌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推了推眼镜看着林亦。
“是的,出什么事了吗?”林亦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您之前?提出的转诊有结果了,北京的a大附属医院给你们留了一个空位。”
“病人的情况确实很严重,三个月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们医院现有的医疗水平很难再进行治疗,转去北|京的医院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林亦淡声道:“嗯,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转院?”
“鉴于病人的情况当然是越快越好,早到北|京就能早点接受治疗,救护车我们可以提供,也会配备医生跟着。”
林亦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病房。
从高中李文雅生病的那一刻起?,医院单子就像雪花一样飞到了他?的手里,到现在为止病危通知书都?攒了厚厚的一沓。
转去北|京的医院,让母亲接受更好的治疗....没什么可犹豫的。
“从这里开到北|京要五个小时,现在是早晨五点,留出十个小时给你们准备器械和?人员,下午三点的时候出发?。您看这样可以吗?”
医生又?推了推眼镜,说:“完全可以,请您另结一下救护车和?人员费用吧,下午两点多我们会有医生来帮您母亲转院。”
“好,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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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到医院大门要走几千步,从医院大门到救护车要走几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