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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小姐姐,叫秦珍珠。”顾忱景合上红色文件夹,“你也该记一下同事的名字。”
“你这么快就记住了她的名字?”林酌光眼神闪动,扫过办公室的员工,“还是……就记了她的?”
“她名字比较好记。不过基本上我都记住了。”顾忱景打开项目资料的文件夹。
“看什么呀。”探了探身体,林酌光压住顾忱景手里的文件夹,“我跟你说过了,就是那个做石英石板材的子公司,他们的自动化制造系统一直是和英国那边的供应商合作的,合同明年到期,我们第一要加购设备,第二要续签零件耗材供应,第三要续签保修,按照以往惯例就是个按照市场价格确认浮动空间然后签字的事儿,但是今年英国那边的CEO退了,换了个新的就开始作妖,不讲武德就地起价。这个项目是我负责,有他余经理什么事?让我定点去他办公室?我只对太上皇提供定时接见的服务。其他人,哼。”
“功课做得不错。我还没做功课。”顾忱景赞许地对林酌光点点头,推开林酌光的手,翻开文件夹,又看了起来。
“都说了你别看了……”
林酌光的嘟嘟囔囔终止于看到走进品牌事业部的林纪一。
余经理从自己单人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墙面看到林纪一进入品牌事业部,立刻离开办公室,迎向林纪一。
林纪一对余经理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到林酌光面前。
看一眼顾忱景手里的资料内容,林纪一没有表情地对林酌光说:“英国那边会派人到公司来谈新的合作条件,下午一点半在23楼第一会议室开前置会议。”
“好。”林酌光点头,“顾忱景和我一起去。”
林纪一不出声,眼神里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顾忱景在英国生活挺久,他英语比较好。”林酌光刻意抬高了声音,“他不帮我把关,资料都是英文,万一我看错了给项目造成损失谁负责?”
林纪一脸色闪过一丝波动,估计只有林酌光才看得懂那是“我信你个鬼”的嘲讽。
林酌光无所谓地耸耸肩,回林纪一一个“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轻佻挑眉。
“所以……”四个人之间响起顾忱景似乎已经刻意压低但仍然清晰可闻的声音,“合着你在美国待了四年多,用的是阿拉伯语?”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场合能笑什么场合死都要忍住不能笑。
余经理岿然不动。林纪一给了顾忱景一个欣赏的眼神。
林酌光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满心满眼都是“没想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竟然也叛变了革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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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墙面的电子时钟显示13:20时,余经理已经准备就绪。
他走到林酌光和顾忱景的办公室位,对林酌光说:“提前到会议室是基本礼貌。”
林酌光直接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我知道。不过这个项目,你不参与。”
被直拳暴击的余经理愣住了。
林酌光站起来,拿起手机看也不看地塞进外套口袋。
他把办公椅轻轻地推进办公桌下方,声音轻缓:“余经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你大概知道吧?”
余经理脸色不虞。
“我觉得这个项目不需要你参与,毕竟,杀鸡焉用牛刀。”把“牛刀”两个字咬得很轻佻,林酌光绕过余经理,拉起顾忱景的手臂,向品牌事业部外走。
在场的人都低下头眼观鼻,不看余经理尴尬到青白相间的脸。
电梯门合上,顾忱景问:“你讨厌余经理?”
林酌光斜靠着电梯壁,右脚脚尖点在电梯底面的大理石上:“我讨厌他那种劲儿劲儿的自我精英感。”
像谢喻然似的——这半句,他没说出来。
“而且他一直当你透明。你没感觉到?”林酌光越发不忿。
“和你一起站在莫氏里,除了你爷爷和林董秘,谁不透明?”顾忱景说,“没必要特意去针对余经理。”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霸道的?”林酌光小心的问。
“你……”顾忱景换了个比较温和的形容,“挺虎的。”
“你不是说我属虎吗?”林酌光笑,又皱起眉头带着点担忧,“小狮子,你得凶起来,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到达23楼的电子提示音响起,电梯门平稳滑开,顾忱景走出电梯:“我没事。”
世界也曾对顾忱景很温柔,而他早已明白那种温柔和善意是因为有家世加成。金钱和名利确实可以一定程度融化掉世俗的冷酷和桎梏,因此他更清晰地明白,一旦失去这种加成,他便什么都不是。
“生活是有逻辑的。地位、职位、财富、名气、能量……这些综合起来,自然会有一个排序,得出你的位置。我享受过这个逻辑带来的自由,所以自由的边界因为这些而收缩到现在的范围,我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也是。如果我不是莫振川的孙子,估计不用走出莫氏就会被人踹上几脚。”林酌光用玩笑的语调来掩饰住心里涌上来的因为顾忱景落魄而产生的酸涩,“不过,我底子不错,经得住。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一定有人在乎。”顾忱景的声音微微降低,“关心你的人都不会想看你落到那个地步。”
林酌光也不想看到顾忱景落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