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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困的极,不肯睁眼,被子蒙头继续睡。
大夫人瞧了瞧,是个不忍,但这是府里的规矩,作为子孙,自然是不能不去。
“乖,拜完祖宗再回来睡。”
陈元睁开眼,忍了困起床,两个丫鬟伺候着穿衣,他哈欠连连道:“我的亲娘,天还黑着呢,祖宗也睡着呢。”
他的话叫屋里的人都笑了。
大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擦脸:“没规矩,这话可不能当着你爹和你爷爷的面说,若不然你怕是要挨板子了。”
陈元睁眼,拿过帕子:“我自己擦。”又对围着伺候他的丫鬟道:“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们,说多少次了,怎就记不住。”
大夫人伸手示意丫鬟们下去候着,道:“瞧瞧,还伺候出脾气来了,这几个丫头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专门送到你这里伺候,你瞧瞧,各个利索能干水灵灵的,你怎还不满意?”
陈元一双桃花眼乌溜溜:“阿娘,我没有不满意,只是我有手有脚,用不着她们伺候。”咳了咳:“还有,我又不是选媳妇,您用不着总往我屋里塞丫鬟。”
“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伺候你应该的,又不是不给她们工钱,哪有白拿钱的奴才,哪朝哪代都没这规矩。”大夫人上下瞧瞧他:“你还真改性了?”
陈元不想跟她辨,抿唇一笑,甩下头发:“阿娘,现在的我不好吗。”说罢冲一个丫鬟勾勾手:“过来帮我梳头。”
丫鬟叫阿桃,她上前恭敬梳头,末了陈元来了句“谢谢”叫她吓了个跪地。
大夫人啧一声:“哪有主子跟奴才说谢的?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怪了。”
“阿娘,我是你的宝贝,她们也是她们父母的宝贝,说句谢谢不为过。”陈元冲阿桃扬扬下巴:“起来吧。”
大夫人呆了一瞬,有些淡淡的欣喜,又有几分诧异,得了失忆症的儿子,真真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现在的儿子是真好。
大早上连口热饭都没吃,全家上下就去祠堂祭拜祖宗。
陈章带头,又是磕头又是上香的,祭拜的阵势颇为浩大。
瞧着七十岁的老爷子,对着一排排祖宗牌位跪拜,陈元皱皱眉,心道,这老爷子到底图什么呀。
祭拜祖宗耗费了多半天,陈元是又冷又饿,还憋了泡尿,见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上前咬口热饼才往茅房跑,回来就被陈卫昌教训了一顿,名曰,没规矩,长辈们还没吃饭,怎能先用手拿饭桌上的食物。
陈元低着头,权当没听见。
陈章爱孙心切,陈元才得以坐到饭桌前吃饭。
饭毕,陈元学着其他儿孙的样子起身行礼,规矩离了饭桌,出了厅堂,一路小跑回了屋。
“可算是完了,”陈元伸个懒腰,跟石坚道:“希望以后再也别祭拜祖宗了,我可受不起,俩膝盖到现在还疼呢。”
“哪有不拜祖宗的,你这话……”
“别当着旁人说。”陈元抢白:“我刚挨完训,我的石头哥你就少说两句吧行不行。”
石坚闭嘴了,陈元脱掉鞋子就往榻上一歪,扯过被子:“我要补觉,麻烦你们都出去。”
石坚微微挑起一侧眉毛:“马上就去宫里,这觉您怕是睡不成了。”
陈元皱起眉头:“去宫里干嘛?”
“您是皇亲国戚,自然要去宫里过除夕,本朝凡是在京都,五品以上官员,皆都要入宫和陛下同欢。”
“操!”陈元拧了眉,着实不想去,眼珠子一转,主意登时就有了,挑眉看向石坚:“我病了,哪都去不了,你去传吧。”
石坚似笑非笑的应了声“哦”,便转身出了屋。
不待一会功夫,陈章老爷子和陈卫昌夫妇全到了,陈元躺在那,哼哼唧唧半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很逼真。
石坚配合他的演出,大夫人心疼的要哭,赶忙派人叫来了大夫。
陈元装病的功夫一流,大夫一时间也摸不透测,只能揣测该是失忆症犯了,开了两副药,吩咐多休息少走动。
陈元立马撒泼打滚道:“要出去,去宫里!”
陈章跟哄小孩似的,柔声道:“去去去,爷爷带你去,不过你要先睡觉,睡醒了咱才进宫。”
陈元跟老爷子瞎周旋了几句,很乖的冲他笑,然后闭上眼睛,又睁开:“那爷爷可别忘了叫孙儿。”
“自然不会忘。”陈章保证。
陈元一睡,陈章他们就都出去了,并吩咐人守着,不得让他出屋。
这出戏石坚瞧的目瞪口呆,啧啧称叹,待屋里只剩他,陈元从软榻上坐起来,无赖地笑:“怎么样?小爷我这回睡他个天昏地暗也不会有谁再说个不字。”
石坚竖大拇指:“小孙少爷厉害。”
陈元突然意识到件事:“你既然是相爷府的,怎老跟着老爷子那边叫我小孙少爷,你不嫌长啊。”
“加个孙挺好。”石坚笑的特欠揍。
陈元眉拧起来,恍然笑骂:“你才是孙子呢!滚滚滚,别打扰老子睡觉。”
石坚出去了,可陈元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靠着枕头,心里像是揣着什么,烦躁躁的,尤其是想到李稷,更甚,真恨不得揍那小子一顿才解气。
明明才十三岁,却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还心狠手辣,半点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