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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陈元的话,那句“世上很少有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让他心里多年的怨恨有些松动,或许,他只是猜想, 或许他的父亲是爱他的,只是作为帝王,疼爱的方式跟普通父亲不一样。
快到寝宫门口的时候, 一打眼便瞧见前头两个勾肩搭背的少年,是李傲和李耿。
李稷停站在那儿,盯紧了他们俩,看样他们也是去请安, 不知怎的,看到李耿跟李傲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心里头多多少少竟有点吃味, 也是, 他们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 从前他们一块欺负自个,如今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拿他当兄弟, 李耿跟他要好也不过是因着陈元的面子罢了,嗯,应该是这样……
李耿并没有看见李稷,他被李傲搭着肩,朝父皇寝宫走去。
“三弟, 咱们俩无论出身还是其他都是兄弟几个最尊贵的,”李傲揽着李耿的肩膀:“你怎么跟李稷那小子玩的这么好了?你不怕辱没了自个的身份?”
李耿圆乎乎的大眼睛眨了眨,怂巴巴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李傲拍他肩膀一下:“三弟,想什么呢,你说你哥我说的对不对?”
李耿大眼睛又眨眨,小心翼翼的:“那我要是说了,大哥你不许揍我。”
“不揍你,疼你还来不及呢。”李傲呼噜下李耿的后脑勺。
“我觉得大哥你说的不对,二哥他跟我们没什么不同,都是父皇的儿子。”
话音落地,李傲的眼睛一瞪,掐住李耿的脖子就是用力一掐,疼的李耿叫唤:“大哥你说的不揍我的。”
“我说了没揍你,可没说不掐你。”李傲还挺理直气壮,然后打一巴掌揉三揉,温柔的给李耿揉掐的地方,并放柔了声音:“我的傻弟弟,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咱们的母后是皇后,一国之母,咱们的母后又都出自名门,咱们的外公舅舅在朝堂上权力,咳咳,咱们不提他们,就单单说咱们的母后,你说咱们的母后尊贵不尊贵?”
“尊贵。”李耿这会子小表情里带了点高兴,抿嘴一笑。
可笑意还没刚溢出嘴边,就听李傲继续道:“可他的母后呢,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妃而已,娘家都没人,父皇对他又不待见,你说是不是?”
李耿笑容淡了,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大哥,二哥他……”话到这儿,没再说下去,因李傲说的是实话,可实在又不愿说李稷一个不好,便不再吭声。
“二哥他怎么了?”李傲呼噜李耿的后脑勺,一下一下的:“李稷他成不了气候,连一个宦官都能对他横眉冷对的,还是个跛子,你说你跟他走那么近干嘛,你乖点,跟哥哥玩,像小时候那样,咱们俩一个阵线,我是老大,你跟着我还能吃了亏?”
李耿眼睛乌溜溜,有点不大高兴:“大哥你别这么说二哥,他到底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弟。”
“什么兄弟?你问问其他兄弟,有谁拿他当兄弟?”
李耿真不高兴了,两条眉毛一拧,明晃晃的不爱听李傲洗脑,李傲见状忙顺毛:“得得得,别急别急,我话可能说得不中听,但是事实。”
李耿撅着嘴:“大哥,咱别聊二哥了。”
“我再聊最后一句。”李傲继续呼噜李耿后脑勺:“你二哥可拿我们几个兄弟当兄弟?见了我们跟见了仇家似的,那两眼珠子喷火,脸跟寒霜打的似的,跟咱们都欠他似的。”
李耿颇为无奈,看他一眼:“大哥,你这都说了两句,你不是说再说最后一句吗?”
李傲:“……”
李耿又道:“大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咱们兄弟几个就是欠二哥的,小时候你带着我们可没少欺负他,你都忘了?”
“你……”李傲给噎的无话可说,可又是个不愿吃亏的主,当即松开李耿,推了他一把,然后撸袖子要揍。
李耿见状,就撒欢的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就往惠帝寝宫跑,李傲追过去,看着还真像是你追我赶的打闹。
李稷目送他们俩进了寝宫,他犹豫了少顷,转身回了自个寝宫。
伺候的小宦官瞧见他进了宫门,赶忙迎了上去,近了,才看清李稷的脸色不大好,明晃晃写着不高兴。作为奴才自然是不敢多问,但要学会猜主子的心思。
“殿下,方才陛下派了神医来给您医治。”小宦官叫徐让,说话做事都得体:“奴才说了您出宫找元少爷,神医便先回了。”
李稷拉着小脸:“父皇来了吗?”这话全是多问,惠帝每日忙于政务,自然不会来,他就是想问。
徐让垂低了脑袋:“陛下自然是想来,可听说跟大臣议政呢,脱不开身。”
李稷面无表情看他一眼,进了屋。
小宫女端了茶水,又往屋里添了冰鉴,李稷想洗个澡,徐让立刻吩咐人去准备。
洗澡的时候,徐让小声询问何时请神医过来给瞧,李稷淡淡回了句:“什么时候来没多大区别。”
本就是装的,能“医治”的只有他自个。
李稷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脚,当年他确实是为了救母妃从高墙上摔伤了,但后来痊愈了,母妃的死让他恨,恨父皇的冷漠绝情,可小小年纪的他又渴望得到父皇的关注,于是他便装,他以为装出他摔残的样子来,他的父皇会在意他这个儿子,可他想错了,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奏效,之后的日子他依然是个无父无母无人疼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