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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摆设,从章迟的角度看,就能把房间里情况看个大概,简单的梳妆台前坐个一个小姑娘,她背对着窗户,章迟能从她对面的镜子上看到她瘦得尖尖的下巴。
她整个人木然地坐在那,宛如一个木偶,就连章迟刚才闹出的动静都不肯回头看一下。
是个人,从身形上看,顶多十三四岁的样子。
十三四岁的新娘?哪怕这里是无限游戏世界,章迟也觉得太过分了。
既然确定是人,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站在外面离她最近的一个窗户,朝里面喊道:“有人让我来劝劝你。”
话音一出,小姑娘的身形肉眼可见地一抖,不知是惊的还是害怕的。
章迟把她的感应尽收眼底,立马得出一个结论:新娘对嫁人很恐惧,不然也不会仅仅是听他这样说就本能地发抖。
但章迟还是继续说:“不过,我不会劝你的,因为,这是我们既定的命运。”
他刻意强调“我们”,在耐心地等待小姑娘的回答。
里面的小姑娘终于转过头来,章迟得以看清她的脸,跟她的身量十分匹配,是一张稚嫩得过分的脸。大红色的嫁衣穿在她身上,把她瘦弱不堪的身体包裹在里面,空荡荡,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物一样,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起。
不仅如此,她的头发也是一个胡乱扎的低马尾,脸上也没有妆容,哪里像是一个喜气洋洋待嫁的新嫁娘。
稚嫩和嫁衣充满了不协调感,让章迟的眉头紧皱。
小姑娘先是有点紧张地四周张望,章迟注意到她主要是在看屋里。可是屋里现在亮堂堂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令她紧张的东西。
在确定了什么之后才慢慢走来,她应该是认识章迟的,或者说应该是认识章迟这个身份的,眼神中没有陌生,而是声音细细地说道:“你跟我不一样,我是被爹妈卖到这里来的,你可以逃走。”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很低,舌头就像被自己咬了一下,很快就止住声,要不是章迟竖起耳朵在听,估计都难听清。
说完这句,小姑娘就重新走到梳妆台前,任凭章迟在外面示意都不肯再说。
她仍是那样静坐在镜子前,还拿起梳子梳理头发,章迟甚至都看到她给自己慢腾腾地换了个有点别扭的发型。
章迟无法,只得站在窗户边思考着这个世界的突破点在哪里。线索还是不够,而且从他出现在这里直到现在,其他人的踪迹并未出现。
过了一会,章迟听到了小院子外面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往这边赶。接着,一阵高昂的唢呐声响起,奇高的声调差点刺破人的耳膜。
章迟顾不得其他,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迅速地关上两边窗户,背对着还未关闭的房门,做出一副刚从里面出来的样子。
做完这些不到十秒,院子里面涌出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个头戴大红花的媒婆,她的嘴巴涂得艳丽无比,明明全身都是媒婆的打扮,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管家落在她后面两步,脸上的表情也很凝重。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往里面走,原本不算很大的院子顿时就有点拥挤。
“准备好了吗?快要到吉时了。”媒婆打扮的人嘴一张,眼睛死命地往里面瞅,“妆容画好了吧?”
她虽然在问这些,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有进去看的意思。
管家的视线落在章迟身上,当下就问:“你劝好了吗?”
章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地站在那里。对于他的反应,管家也只是皱了下眉头。随后,他朝左右的人招招手:“把门打开。”
“我好了。”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一个盖着红盖头的身影出现,门被她从里面完全打开,她如是重复道,“我好了。”
说来也奇怪,不过十几分钟前章迟还跟她有所交谈,可在这时候,章迟总觉得她的语调有点奇异,像是带着某种奇怪的共振。
见到了新娘子,媒婆才放下心来。接着,她走向前,又做出了一个章迟怎么都没想到的举动。
她把新娘的盖头一掀开,一张极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应该是扑了一层□□,不仅如此,她的眉毛也被仔细描过,呈现一种细细的柳叶形状,而她嘴巴上不知是什么口红,涂上的颜色就跟抹上了鲜血似的。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一双眼睛黑漆漆地望着面前的众人。
不久前她站在窗口时还是一脸蜡黄营养不良的素颜状态,怎么脸上的妆容上的这么快呢?
只一眼,章迟就感到一阵恶寒。这根本不是活人的妆容,特别是她两颊打上的腮红,让章迟一瞬间想到了小时候在灵堂看到的纸人。配上那身宽松的红嫁衣,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出来了。
但其他人仿佛看不见这妆容的奇怪之处一样,见她这副样子,反而喜笑颜开,就连刚才扒拉个脸的媒婆都跟换了个人似的咧着一张大嘴开心地笑道:“快、快、快,新娘子准备好了,我们不能落在别人后头。”
说完,她把盖头往新娘的头上一盖,然后指着章迟说:“该你背出门了!”
即使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但真成真后,章迟仍有一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
【我要保持人设。】目前的情况没有弄清个大概,章迟不好轻举妄动,只好不情愿地走到新娘面前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