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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等马车停到了宫门前,秦穆尧再闹别扭,还是走到楚荧的马车前,来扶楚荧下车。素雪打开车帘,秦穆尧向楚荧伸出手。
    既然秦穆尧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这个人,楚荧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轻轻把手递过去,只是在她快要触碰到秦穆尧的手时,她有些微微地犹豫。秦穆尧的这双手其实很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些淡淡的薄茧。这是统共两世来,秦穆尧第一次向楚荧主动伸出手。
    秦穆尧见她犹豫,却是一把握住了楚荧的手,牵她下车。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少女的手冰冰凉凉,触感光滑细嫩。
    楚荧顺从地下了马车,秦穆尧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想来是在宫中,有众人看着,不过是做个样子看罢了。楚荧便走在他的身边,秦穆尧个子高,她比他低上些,站在一起也算得上有几分般配。
    秦穆尧同楚荧并肩走在宫道上,低下头瞥向身边,看不清楚荧脸上的表情,却是嗅到了少女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他对这股香味倒是熟悉的很,皱了皱眉,不由地开口说:“你用的这胭脂怎么是香雪楼里最贵的那套?家中的那些还不够你用,又费这些钱作甚?”
    “穆尧倒是对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懂得很,看来是郡主常用了。”楚荧甚至都不看秦穆尧,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秦穆尧的手中挣脱出来,平静地答他的话,“穆尧可知道我这套胭脂从哪来?”
    看见楚荧这般不咸不淡应他话、甚至都懒得向他这边看过来的样子,秦穆尧突然便有些慌了,抿着嘴没说话。
    楚荧也不用他答她的话,便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那日淮恩郡主亲自来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收到过自己夫君送的胭脂水粉,郡主慈心,怕没人送我胭脂水粉用,便赏赐了我一套。”
    “……心儿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必这般迁怒于她。”半晌过后,秦穆尧才缓缓地回了她一句话。
    穆尧说笑了。楚荧对他的答案倒也不意外,淡淡地回他:“郡主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穆尧或许有所不知,我楚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迁怒旁人的人。看来这些日子穆尧未去同郡主相见,若是穆尧得了空,不若去见见郡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郡主怎么说我,我都不会为自己多做一句辩解。”
    秦穆尧没接话。
    刚走到宴会厅前,那边便有秦穆尧在朝中的同僚叫秦穆尧过去。
    父亲秦远看见儿子主动和楚荧走在一起,方才的怒气这才舒缓了两分,又低声交代:“臭小子,别在宫里给我丢人。”
    “穆尧哥!”一个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衫的男子冲秦穆尧爽朗地笑道,又冲楚荧拱了拱手,“嫂子。”
    身边另一名身着宝蓝色衣袍的男子跟着笑说:“好些日子没见到穆尧兄了,本以为是穆尧兄公事繁忙,今日一见嫂子,才知道若是得了这样的妻子,是个男子都要日日早些回家的。”
    “子初、长青。”秦穆尧也是跟他们招呼过。
    楚荧向魏子初和沈长青一一见过礼,又温温柔柔地道:“妾身名为楚荧,穆尧平日承蒙二位照顾了。”
    “哪有哪有,嫂子莫要跟我们多礼,平日里都是穆尧照顾我们才是。”魏子初急忙接上话。
    沈长青又接着调侃道:“谁不知道穆尧兄有福,娶的是京城第一美人儿楚小姐,今日见过嫂子本人了,方才知道这第一美人儿当是什么样子。”
    楚荧捂着唇笑:倒是谬赞了,我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听到沈长青这么一说,秦穆尧这才想起来,原来楚荧还有着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头。今日的楚荧穿一身浅绛色的裙装,头戴一副珍珠头面,又缀了两只小巧玲珑的耳珰,眉眼弯弯,擦过口脂的嘴唇如一朵春日的海棠般娇美。
    宫中人多,不少人都向楚荧这边投来或是打量或是羡艳的目光,看到楚荧头上梳着的妇人发髻,又发出一声低低地轻叹。
    “嫂子同穆尧成亲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吧。”魏子初看见周围的人都暗中瞧楚荧,笑着说,“嫂子生得好看,旁人都看嫂子呢,也不知穆尧哥会不会吃醋。”
    秦穆尧看着一边的楚荧,不禁出了神。在他所没有在意的日子里,自己的妻子已是从自己记忆里那般青涩的模样,蜕变到眼前这般明艳的样子。
    三人正在这边谈笑寒暄,便听见背后一阵嘈杂,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还没看清来的是谁,楚荧便远远地在人群中看到插了满头赤金发饰的发髻,不用猜,也知道这么大派头,能引起众人议论的,定是淮恩郡主了。
    “唉,如今京城里的几位出了名的美人儿,除了嫂子,便只剩下淮恩郡主和宋家那位了,也不知我何时也能抱得美人归。”待看清那边被簇拥着的人是谁,沈长青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听说那位淮恩郡主最近也是定下亲事了——”
    沈长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的魏子初急急地捂住了嘴,低声骂道:“长青,你可闭嘴吧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听到沈长青话中提到淮恩郡主,方才还一直沉默看着楚荧的秦穆尧这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那边。今日的淮恩郡主依旧是一身鲜艳的颜色,珠光宝气、妖娆动人,秦穆尧的唇边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子初,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啊,我若是不说话真被人当成哑巴那可怎么办。”沈长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魏子初捂着他嘴的手。
    “淮恩郡主倒是真的定了门亲事。”楚荧笑着开了口。
    沈长青来了兴致:“嫂子可知道是哪家啊?”
    “秦家。”楚荧平静地答道,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秦家?哪个秦家?”沈长青摸摸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转头问向身边的魏子初,“除了穆尧家中,京城还有哪家姓秦?”
    一旁的魏子初被问得不敢说话,背过手去装作看向别处。
    “穆尧——”人群之中忽然传来女子娇笑着的声音,淮恩郡主伸出手臂,远远地向秦穆尧招手,不带丝毫的羞怯,张扬而肆意。
    秦穆尧也是冲江心笑着示意。
    “这淮恩郡主怎么还认识穆尧兄。”沈长青古怪地打量了那边的淮恩郡主一眼,又回过头讨好地问楚荧:“好嫂子,你快告诉我吧,你若是不说,我可还以为是和穆尧兄定下的呢。”
    “你猜得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嫂子可你别开玩笑了,嫂子你都这么好看了,穆尧兄哪有心思去看别的女子啊。”沈长青笑得好大声,然后在秦穆尧江心二人郎情妾意的遥遥对视,和一旁楚荧依旧淡然自若的温和面色中,沈长青的笑声越来越虚弱。
    “啊这,嫂子,你原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沈长青终于不笑了。
    楚荧又认真地冲沈长青点了点头。
    沈长青赶快随口拎了个话题,试图缓解自己面上的尴尬:“哈哈,嫂子,你今天戴的这幅珍珠头面挺好看啊,是穆尧兄给嫂子买的吧。”
    “不是,是我从自己带过来的嫁妆里拿的。”
    沈长青的面色更难看了。
    “哈哈,淮恩郡主的兄长江斜今日穿的这身茶色的衣服,和嫂子身上这件绛色的裙子看着好登对啊。”沈长青又看见江心身边站着的江斜,赶忙又换了个话题。
    魏子初神情复杂地看着身边说话不过脑子的这位朋友,他现在突然很想和所有人绝交,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楚荧看了眼那便的江斜,果真是一身同自己身上衣裙颜色有八分像,真巧,然后又淡淡地收回目光。
    沈长青说完这句话后,连秦穆尧听后也是终于回了神,看了看江心身边的江斜,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楚荧,然后又看向面前的沈长青。
    沈长青感觉自己现在快要哭出来了。
    “各位主子们请入座吧,太后娘娘马上就要到了。”
    听到嬷嬷洪亮的声音后,魏子初感觉如释重负,跟众人行过礼,拉着沈长青一溜烟跑了。
    “我们也去找父亲母亲吧。”楚荧对秦穆尧说完,便转身正准备向席间走,却被秦穆尧一把拉住了手腕。
    秦穆尧开口问:“你不介意?”
    楚荧没转身:“那依穆尧来看,我该介意何事?”
    秦穆尧没回她,半晌后,方才说:“入席吧。”
    太后今日穿着绣了鹤纹的宫装,面色红润,坐于宫殿的最上座。众人跪拜过太后和皇上皇后之后,便是开席了。
    宫中妃子和皇子走坐在上边,而下边的宴席间,坐在最前端的,便是重臣家族和侯爵世家。而楚荧便跟着秦远,坐在略次一些的中间席位。
    秦远和楚浩是同僚,二人的官同属一级,楚家刚好坐在秦家的旁边。
    亲家见面,本应该是热热闹闹一片祥和,但是楚荧却在身边父亲楚浩的脸上,嗅到了一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味道。楚浩在女儿楚荧警告的目光中,还是表现地非常收敛,同原先相处一般,和秦穆尧的父亲秦远谈笑风生。楚荧这才放下心来。
    酒过三巡,众人的心思便渐渐不在吃喝上了。宫中乐坊上了几支歌舞抛砖引玉之后,忽然便是有一位红衣女子跪在厅前,对坐在上边的太后清脆地开口道:
    “臣女江心,想趁此机会为太后娘娘献舞一曲,以祝太后娘娘千岁之寿。望太后娘娘成全臣女一片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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