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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打心底体恤喜爱江判,近来夜里常常念叨着江判的名字惊醒,若不是江判失了分寸在先,谁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哈,你安心回去告诉阎老头,这些琐事我不会多言,钟夜这孩子为人正直,也不会对江雨落出手的。”
孟舟怜聊着聊着觉得累了,支棱着胳膊撑着下巴就要送客,白煞深知他脾气如何,也不再多语,好声好气地又和他客套半天,才带着煞白的高帽离去。
“江雨落么……”
孟舟怜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手指点着桌面,轻轻抿起唇,“我倒是很好奇现在的江判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同意和钟夜‘结婚’。”
钟夜回到江雨落那引以为傲的一百平米二居室时已经将近破晓,他估摸着江雨落肯定正呼呼大睡,谁成想一进门,玄关连着客厅都大开着灯。
“玩得开心吗?钟、老、板?”
江雨落笑意盈盈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晚睡茶,竟有了几分江判在殿堂中放狠话挑衅时的踪影。
他这人一直都是狂的,钟夜心想,不只是他,阎王殿里资历久些的官差都已经对江雨落的轻狂荡傲习以为常,这家伙不止一次在正堂中踩着要参他本提他意见的鬼差大放厥词,不然也不至于坊间对他的评价如此两极分化,恨他的人巴不得他碎尸万段。
那时的江判搭着绣有银桐的黑氅,鲨皮长靴踏在鬼差手上轻轻碾圈,秀气年轻的脸上杀意凌厉,但他会故意弯起眉眼,看起来和气又漂亮,笑着问那要告他状的鬼,
“找茬是吧?去你家祠堂跪着问问你们世代积累下来的那点子小家底但不担得起惹毛我江雨落。”
事后老官们喝酒时常常会提及此事,无人不是一脸嫌而远之,无人不偷偷骂他不知天高地厚,狷狂奸佞,只有钟夜从来不曾发表过意见。
“又发呆?”
江雨落一个抱枕朝站在门口的钟夜砸去,吊着一双巨大的黑眼圈差点气得脑抽筋,钟夜抬手接住抱枕,走进屋内:
“你不是八点之前从不起床么?”
“那得是我睡了才行,托你的福,今晚上我压根没合眼。”
“又有邪祟来扰你?”
钟夜眨了眨眼,经过阴媒婆一事他才发现,现在的江雨落居然是怕鬼的,“你是吓得睡不着?”
“我是气得睡不着好吗!”
江雨落一巴掌把之前收到的超速罚单照着钟夜肩膀拍过去,“虽然我们的关系非常滑天下之大稽,并且没有任何婚姻之实,但你在我签完字就夜不归宿然后还把罚单寄我家里这事是不是太不是人干的了?”
“我本就非人……”
“我看你何止非人,你是不人不鬼。”
见江雨落气得像是包了满嘴松果仁的仓鼠,钟夜根据这些天来他对江雨落的了解放出了诱哄江雨落的最终大招:
“明天我给你批一天假,带薪假。”
“一言为定。”
江雨落闻声立马眼睛放光,“咻”的一声坐起来,“这才对嘛,不然我稀里糊涂和你结个婚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让你免于被外面的乱魄厉鬼撕个片甲不留就是你捞到的最大的好处。”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怕死好嘛,大不了一碗孟婆烫下去重新做人,下次我投胎投精准点儿,争取不做社畜。”
“他们都想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凭啥啊?”
江雨落愤愤不平道,“凭我长得帅?凭我不加班?”
“……”
钟夜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和江雨落解释,他其实想过直接告诉他因为你其实是个无恶不作到处树敌的老王八蛋,可看到江雨落睁着清澈无辜的一双眼好奇地看着自己时,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只是拍了拍江雨落的头,
“总之我会保护你的。”
“你……”
江雨落从来没有被活人摸过头,一时半会竟也大脑当机,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能僵着身体眨巴眨巴眼睛,等着钟夜继续说。
如果让他知道,这是钟夜出于爱护弱者的本能做出的举动,就像人见着猫就想摸,见着狗就想挼一样,看见鹅就想跑一样,他一定会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的。
“哈——”
没等到钟夜说话,江雨落自己不争气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准备起身回房间,谁料困意来得如此汹涌,他直直地倒在沙发靠背上陷入了沉睡。
“江雨落?”
钟夜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秒入睡的江雨落,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是因为这具人类的身体,还是因为失忆的江判就是这样,他觉得江雨落的头发特别柔软,揉起来非常解压。
把江雨落扔上床铺后,钟夜自作主张地将江雨落最喜爱的枕头抽出来当靠背,坐在他家餐桌前开始认真仔细地阅读孟舟怜传授给他的那本,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丈夫。
当年在墨海堂时,钟夜就以天赋异禀著称,他学什么都比其他人快,因此学习如何当丈夫自然也不在话下,从拂晓到天亮的短短几个小时,他便已经看了小半本去。
成效就是江雨落懵懵地从床上滚下地的时候,闻到了餐厅里散发而来的阵阵饭香。
“老弟弟你终于醒了?”
高达闻声连忙从储物室探出脑袋,满脸惊恐地将钟夜去上班前留下的字条递给江雨落,“你这恐怕不是嫁了个钟馗,而是嫁了个海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