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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听说作弊之人手里握的, 千真万确是考卷题目,而乔岳是监考官, 早早知晓题目,搜检时又没把人拦住,自然极有嫌疑。
但……黎霄能从考苑里出来, 想必也会有接触到题目的机会,会不会是他知晓皇帝忌惮太子和乔岳,所以故意设局透题,把祸水引向负责此次监考的乔岳……
贺之漾拉住霍尧,露出回忆的神色道:“一清考试那天,咱们在考场外的偏僻处闲聊,你记得黎霄亲自从考场出来,和一个人耳语了几句么?”
霍尧挑眉,思索道:“恩,怎么了?”
“你说那个信笺里装的会不会是考题?”贺之漾道:“此案是陛下连同三司一起办案,又是你父亲主审,我们可以把此事讲与他,也许恰是案子的关键所在。”
霍尧一时没有搭腔,目光落在贺之漾焦急的面庞上。
他知晓贺之漾向来心大,万事不上头,这几日却为乔家的事儿到处奔走打探,脸庞明显小了一圈。
霍尧想了想,淡然道:“都察院,刑部那么多人,难道还用咱们去提醒,若是真的有什么,他们肯定能晓得。再说就算是黎霄有意陷害,他也不必亲自出来吧?”
贺之漾摇头,坚持道:“但你不觉得太过凑巧,他交谈的那人,恰好就是出事的考生?当时即将开考,考场外似乎就剩了我们几个人,而且就算当时有人撞见此幕,他们不晓得黎霄的身份,也并不晓得他和乔家不睦,我们既然撞见,怎么能不理会?”
他看向李冀冯境道:“你们当时也看到了,过两天审案子的时候,国子监也会去旁听,我们一同把此事告诉主审?”
冯境李冀对望一眼,都吸吸鼻子没言语,他们是和锦衣卫关系还成,但远远没到挺身而出的地步。
特别是此事涉及科举,读书人向来对锦衣卫有偏见,听说是乔家暗中做了手脚,一个个都恨得咬牙切齿,又把鹰犬霍乱朝纲的弊端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讲。
连给他们上课的博士这几日都眉飞色舞,喜滋滋的和他们讲道此事也许是陛下处置冷落锦衣卫的好机会,还说什么乔家倾覆后,锦衣卫的权势会进一步削弱,皇帝会更信赖倚重文官等等……
当然说到最后,还是以劝学收场。
听完博士的激励,不少同窗都宛如打了鸡血般认真读书,盼望着朝局变幻,厂卫收敛的那一天。
全国子监的监生们嘴上不说,各各心里也暗自期待乔家树倒猢狲散,锦衣卫从此一蹶不振。
而他们几个……若是在大庭广众下出面做了证说了话,有没有用且不去说,岂不是直接和同窗们师傅们为敌么?
回家父兄痛骂不说,这以后在朝堂之上还混不混了!?
贺之漾在古代这么多年,略一思索也晓得他们的难处,静默片刻装作不在意的笑笑道:“哈,我也就随口一说,不会玩道德绑架,你们不出面就不出面吧,别不舒坦了,怎么选都是好兄弟。”
李冀听贺之漾这么说,才如释重负的露出笑脸。
不管他们要如何权衡,贺之漾默默想,他都要去作证的。
初六日,刑部衙门前聚集了不少人,事关科举,更因为皇帝亲自审案子,不少官员百姓都好奇的在衙门外探头探脑。
锦衣卫们横刀立在门畔,挡在众人面前。
科举舞弊是大案,事情未水落石出前,皇帝下旨暂停阅卷。
阅卷暂停,考生焦灼,这些审问案情的文官心里也着急,只想匆匆审明白案子,不再耽误这届科举的阅卷。
他们不晓得皇帝的心思,但对锦衣卫都很是不忿,案子没申,已经觉得八成是锦衣卫的问题。
主审的刑部尚书是霍尧的父亲,为人清正,又是科举出身,和锦衣卫天然对立,一听到此事就已经咬牙切齿在家痛骂锦衣卫。
怎么看,这场案子都是不利于乔家的。
黎霄一身飞鱼服,神采奕奕的随众人给皇帝一起请安,事不关己的站在堂侧,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乔家倾覆后,他要如何步步上位。
此事微妙,但毕竟还未定案,皇帝看了看站在堂下的乔岳,和缓了语气:“科举事关国运,又牵涉到爱卿,朕此次亲来问案,也是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明白,无论此事结果如何,都和你父亲无关。”
乔岳谢了恩,道:“陛下所言极是,科举是大案,臣定会知无不言,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给奸人可乘之机。”
黎霄心思一动,不由瞥了乔岳几眼,心里莫名发紧。
只听皇帝又对主审官霍尚书道:“卿尽管大胆放心去查问,无论事涉何人,有朕在,你都不必包庇顾忌!”
皇帝此次前来,又意有所指的说这些话,分明是给这些文官壮胆,免得他们面对太子和锦衣卫束手束脚,不敢下手。
余察察,庞瑛几个人一凛,都不禁担忧的看向乔岳。
乔岳却面色平稳的站在堂下,对这番话似乎置若罔闻。
霍尚书静静心思,立刻传唤吴德。
吴德在诏狱受了惊吓,又见高堂上坐着皇帝和高官,登时腿脚发软,被人拖上大堂时摁跪在地上时兀自抖索。
他怯怯看了站在自己身畔的乔岳一眼,满脸欲言又止。
黎霄眼中划过轻蔑和不屑。
众人也倒吸一口凉气,若说此事是乔岳和太子勾结,想透出考题好提拔东宫的人,那也该选青年才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