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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瞳却是在他的手心间一扬眉,抿嘴笑道,那我若安然而归,相公要一辈子宠着我!心疼我!
表qíng慧黠,讲条件讲得底气足足。叶修虽了悟这丫头说那堆可怜话是想在最后出其不意讲条件中占据上风,但他就是心疼了,也心软了。
沈墨瞳道,相公一辈子给我做饭fèng衣服,便是我哪里做错了,也不能罚我,更不能打赌算计使唤我!
叶修突然就爱极了她得寸进尺的样子,一辈子三个字,也莫名勾起了他内心难以言传的复杂况味。他笑,拧了一把怀里人的鼻子尖,柔声允道,好,一辈子为你fèng衣做饭,一辈子归你使唤。
两个人相拥相偎,笑言私语。叶修仰望着桂树,动用暗器打下一串桂花,别在她的鬓角旁。
沈墨瞳闭目仰头使劲嗅,道,真香!
叶修顺势,便低头吻了她。
月在中天,已是与墨水黑灵约定的时辰。但空山寂寂,野风渐凉,却毫无黑灵踪迹。
两个人肩并着肩,背靠着树坐着,沈墨瞳拄着下巴道,他什么时候来啊?
叶修道,墨瞳儿等急了?
沈墨瞳道,嗯!他若不来,我们不若回去睡觉!
叶修道,好不容易进山,又逢这么好的月亮,墨瞳儿想睡觉多煞风景啊,为夫的,为你弹一曲吧。
沈墨瞳应了,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那个黑灵打打杀杀的,想让我永远睡觉才是煞风景呢!
叶修没理她,手指按上琴弦。
琴声在空山里格外旷美悠扬,宛若花林月夜,浩瀚chūn江。
叶修弹的正是一首优美曼妙的chūn江花月夜。
有细细的薄云拂月而过,流转的风,让鼻息间的桂香突然浓郁。
叶修回环衔接,但手法已转变,虽还是那首chūn江花月夜,却由刚才的幽旷柔美,一转成为清澈空明有金石声。
乐音入耳,沈墨瞳的眸子里闪过压抑的欣悦,叶修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墨瞳儿为相公一舞吧。
沈墨瞳将身上披风又加在叶修身上,亭亭起身,翩跹而舞。
她白衣,广袖,一头秀发未绾而垂至臀下。
她的舞步如出水碧荷般风姿柔美,俯仰顾盼,意态横生。
叶修的目光望着她,既宠爱,又闲散。
曲至后半部时,远远传来dòng箫的和声。箫的低沉与琴的清朗,配合得极是熟稔无间不提,竟还渐起相生相发之意。
沈墨瞳迎风旋舞,广袖生风。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却令人突生一种不胜幽寒的死寂。
山石糙木,星月天地,皆不再有声息。
长久静默,叶修yù叹息,却听得远远的一声冷哼,出口的话极是yīn鸷肃杀。
你是想用旧日之jiāo,为自己的女人说qíng吗!
叶修静声道,你我之仇,本也无关于女人。
墨水黑灵冷笑道,你既与洛二同生,自也该与他同罪!
声音斩钉截铁,一声尖锐的呼啸,破弩而来。
沈墨瞳猱身而飞动,瞬息百变,蜿蜒辗转。
如山野间浮游的雾霭,如穹庐里流转的飞烟。极轻灵,极倏忽,极幽魅柔美。
但墨水黑灵的轻功,也已登峰造极。
承影洛欢已布置很多人手,只待黑灵的箭一现踪迹,他们寻迹而去捉住他。可此时,他们却无法判断捕捉其踪迹。
因为他也在漂移晃动,他手中的弓弩小巧而劲霸,咬住沈墨瞳的fèng隙,如影随形,处处致命。
沈墨瞳除了变幻身法,便是将手中刀舒开脱手而出,辩声息而挥至,阻挡可能近身的箭弩。
旷美山林,只可见她的白衣,刀光,渐成一片,混淆视听。
刀与箭的格杀碰撞,竟也清越而有金石之声。
箭声细密,骤然稀。
黑灵鬼魅般,突然欺身而至。
他抓住沈墨瞳的衣袖,沈墨瞳突然仰面倾身,跌落至他的怀里!
她的长发,飞散如青烟般,柔若游丝轻拂过黑灵的脸上。
她仰倒在他的臂弯,那个瞬间是如此近,清晰得可以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起伏的鼻梁,微挑的唇角。
近得可以听见她的呼吸。
乃至于在已分辨好怀里温香暖玉的质感之后,黑灵尚未意识到,cha入他前心的那把刀。
那个瞬间很是诡异,黑灵觉得好像在摘取玫瑰时不小心扎了刺,细长倏息的痛,然后没有征兆地缓缓流出血来。
而他的神志犹可判断的,却只是玫瑰诱人的芳华与香息。
事件就在那个瞬间停滞了。一时他们如石雕一般,保持了那个姿势。
一黑一白,男的高大英伟,俯首倾身,女的仰面在他的臂弯里,秀发如瀑,衣袂飘垂。
一时所有人,也都停滞没有敢奔上去。
因为所有人都不能确认,到底是谁,出了事。
叶修只觉得心漏跳了两拍,他好半天不能思维,也没有声音。
直到过了很久,他试探着唤,墨瞳儿?
然后黑灵,突然倒下。
叶修奔过去的时候,黑灵仍没有松开沈墨瞳的手,他只是对叶修笑了笑。
他说,今日竞技,败于你手我毫无怨怼,,但当初洛二负我,同为知己兄弟,你为何便一味袒护他而不肯帮我!
他的声音初时平静,但最后切齿怨毒。
直到众人围上来,叶修也没有说话。
洛欢同样没说话。
少年qíng致。其实不是洛欢没有错,只是错不至死,你一定要杀,要我怎么办。
叶修突然仰面,闭上眼。
山风chuī着他的衣,他声音涩哑地对众人说,退下去。
众人后退,沈墨瞳迟疑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唤道,相公。
叶修柔声道,墨瞳儿也先退下。
洛欢回去后,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坛酒,痛得醉了,对沈墨瞳道,嫂嫂,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小蝶既跟了我,我不把她护在身后,只逃避退却任打任杀,那小蝶怎么办,不敢作敢当,我还算什么男人?
洛欢埋头倒在桌子上,似乎哭了,颠三倒四说着醉话。
小蝶怎么敢一个人面对他?可他要杀我也就算了,他又bī死小蝶算什么!
这世界上的事,如果知错了就推掉,让别人一个人担着,那也忒容易了!我有那么乌guī吗!要错就错到底,我既然做了,沾惹她了,便到死都是我的女人,她不走,我便绝不退!
他才是缩头乌guī!他们又没成亲,凭什么说我们是jian夫yín妇!他凭什么杀我,凭什么bī死小蝶!
他凭什么!洛欢突然仰面呜咽,他养大了她,就一定得爱上他?
洛欢突然满身酒气一把抓住了沈墨瞳的双臂,用力之大,痛得沈墨瞳忙往下挣他,可犹自被他箍得紧紧的,洛欢晃着她嘶声质问,小蝶爱的是我,小蝶死也不跟他!小蝶凭什么就一定、必须得喜欢他!他凭什么,凭什么啊,啊?
二哥你gān什么啊!陆小悄连忙将沈墨瞳的胳膊从他的铁掌中挣开,洛欢受力一晃,便险些跌在地上,陆小悄又忙伸手扶住,洛欢犹自张牙舞爪地不停追问,小悄,你说他凭什么啊,他到底是凭什么啊!
承影和云水安置人手善后,过来稍晚,见这qíng形忙一左一右将洛欢扶进了屋,让陆小悄和沈墨瞳回房休息。
陆小悄挽着沈墨瞳的胳膊仰慕地道,嫂嫂你好厉害!
她粘腻得不肯分开,非要与沈墨瞳一起,霸占了叶修的chuáng。
满月偏西,凌晨将至,两个人聊了几句,沈墨瞳经此一战,心防彻底放松,很快意识模糊地睡去。
待被摇醒,天已大亮,入眼的是叶修的笑脸,如三月暖阳,花开照水般温柔明亮。
沈墨瞳迷糊地往身边一望,陆小悄不知何时已起身离去,她正一个人霸占着大chuáng。
叶修冰凉的手指拧了把她的鼻子,小懒猪,饭好了,得起chuáng啦!
沈墨瞳窝在棉被里已然醒过神,突然抿嘴一笑,扑上去搂住叶修的脖子道,相公!
叶修被她坠得倒在了chuáng上,笑着顺势抱住了她。沈墨瞳道,我安然无恙,棒不棒!
棒!叶修笑语着。
那相公要记得昨夜的允诺啊,一辈子fèng衣做饭,一辈子都只心疼我!
貌似和昨晚又略微有点小出入啊,叶修却只笑着,柔声应是。
两个人手牵着手出去,外面晨光熠熠,水流花开,清露未曦。
第四十五章 秋色
九月初六是沈墨瞳的生日。
叶修在前一天晚上要为她做长寿面,于是引来一院子的人齐齐要来吃。大家似乎对叶修做的面都有一种极深的感qíng和极馋的热qíng,不约而同提前打招呼,生怕自己那份会被忘掉。
貌似那长寿面也是极jīng细极废功夫的活儿,初五一大早,叶修便用大锅,放上各种作料炖上了三只乌jī,另开一只锅红烧上三斤排骨,用一个大盆,和上五斤面醒着。午饭后,叶修才午睡起身,洛欢等人便三三两两拿着各种备用食材找上门,一堆人不用吩咐,自动挤到厨房去帮忙,一时间切的切,洗的洗,翻盆的,叫碗的,揭锅的,寻盖的,小厨房里顿时拥挤不堪热闹非凡。
那是一场很温馨而丰盛的晚饭。
一楼的厅堂里,放了一张大圆桌。太阳还有一杆高,大家陆续从厨房里出来,承影端着一大盘jī丝,小悄捧着一大盘排骨,云水端着一个小托盘,盛着油辣椒、醋、蒜末、炸得焦huánggān脆的花生米、芝麻,沈墨瞳端着两盘碧玉般鲜亮悦目的素炒芦芽和蕨菜。
叶修和洛欢尚未进来,他们在厨房里给大家抻面。
等了一会儿,估计面做的差不多了,承影一声招呼,众人齐齐奔进厨房去盛面,时机掐得刚刚好,面正好被煮沸可以出锅。
挑进碗里的面,细如银丝,长而不断,白得几乎有几分晶莹。叶修为他们捞好面,撒入蒜苗葱花香菜末,淋上一大勺旁边大砂锅里炖煮着的奶白色汤水,顿时香气四溢。
那汤水底料是乌jī汤,里面放着豆腐山菌枸杞,gān贝笋尖藕丁,熬得那叫一个浓香郁润。
众人盛了面,呼啦一声跑回屋里,加上箸jī丝,放几块排骨,淋上辣椒,倒点醋,洒上花生,搁几根青菜,色香味俱全,丰盛美味地几乎吞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