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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瞳勒马,隔着铁与火的风烟,远远地望着吴王萧烨!
    她昂着头,衣襟被风扬起,长发飞卷着,挺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虽有三分英武,但还是十分的娟秀。
    隔着那动乱,惨叫,毒烟,吴王萧烨半眯了眼静静地望着沈墨瞳,他自是从未想到,那个已成死棋势单力薄的哑女,能有一日与他这般孤身对峙。
    沈墨瞳落落一笑,纵声道,表哥让我给你带句口信,你身上有他的加味诛心蛊,莫以为自行服用的解药便能根治!你活不活,活多久,是他说了算,你莫以为杀人夺宝便能永绝后患独坐江山,这世上没有不付代价便能利用的人!与虎谋皮,互相利用,便会互相制衡,你退不退兵,好自为之!
    吴王突然变色。
    他早知道,易卿阳是一头猛虎,绝不是帮助他夺得天下打赏个南越王那么简单!他时时提防处处小心,只待一朝利用完赶尽杀绝。易卿阳在自己身上玩的小猫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动声色找好了高人,确保自己不会受制于人而已。原来易卿阳竟也是知道自己服食解药的!那么他说的加味诛心蛊竟是真的!
    吴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他有些不能呼吸,突然觉得远处白花花的太阳光令他刺目昏眩。
    已经撕破脸,沈墨瞳毕竟怕吴王困shòu犹斗,来个鱼死网破,于是趁着吴王心神震撼之机,她弃马凌空翻走疾驰奔过去!
    翻腕,出刀,冷硬的金属摩擦出细微的啸声,沈墨瞳再次攻向吴王,还是yù挟持吴王令他退去围攻!
    吴王的身后突然一阵混乱,沈墨瞳奇迹般地发现吴王的身前竟没有高手护卫的拦截,细簪刀畅通无阻的,直直取中吴王!
    然后她感到一股极qiáng大、极qiáng悍的力量,狠狠地打回了她的细簪刀,还令得她虎口一震,被拖飞跌在地上!
    沈墨瞳骇然抬头,却见洛欢天神般巍然跨坐在赤电马上,那柄厚重的玄铁刀赫然架在吴王的脖子上,刀背被自己的细簪刀震得正微微颤动。
    洛欢开口便骂,死妮子!没见是自家二哥,没头苍蝇般乱打什么!
    沈墨瞳没想到第一次领略洛欢的神威内力,是在这般的qíng况之下。她láng狈地爬了起来,疼得几乎站不稳,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被翻了个儿,每一寸关节肌ròu都在细细地疼,余痛残留不绝。
    洛欢道,你怎么杀出来了,里面发生什么事?
    沈墨瞳半晌才喘上气来,他们往里she火箭,有毒烟。
    洛欢骂了一句,翻过玄铁刀狠狠地将刀背割向吴王的脖子,看着白净斯文的,没想到你还挺毒啊!快点令你的人束手就擒给我退了,否则刀剑无眼,我管你是不是王爷!
    吴王闭上眼,被玄铁刀压得摇摇yù坠,挥手令自己的人退下。洛欢回头对问心阁的人道,我在这儿看着这丧门星,你们跟着夫人,赶紧上去救人!
    沈墨瞳再见到叶修的时候,叶修奄奄一息,白着脸对她笑了一下。沈墨瞳鼻子一酸,抱过叶修道,相公,你撑住啊!
    陆小悄内力较弱,人早已不能动,被承影一般横抱起往外走,她的目光,却忍不住望向了易卿阳。
    易卿阳也正随望着她,在承影高大的身影yù跨出门口的时候,易卿阳唤道,小悄。
    承影站住。
    易卿阳道,永别了。愿你恩爱白头,子孙满堂。
    陆小悄倏而落下泪来,可她最后的视线所及,易卿阳却正在笑。笑得很清浅,很明净,很温柔。似乎由心欢喜,似乎无从悲戚。
    擎天索石室的门复又合闭,易卿阳独自留在了里面。他毅然决然,喝令所有的人出去,连同手下也不准留护。
    众人在山下各自调伤解毒。洛欢见叶修的样子不由心疼,横眉立目地便把沈墨瞳训斥了一顿。说沈墨瞳他们进去不久,突然窜出很多条毒蛇,攻击人极其凌厉,毒xing又极霸道,斩断蛇首竟还继续跃起攻击,不少弟兄因为大意中了蛇毒,只好运息护卫,吴王的军队合围而来,他们差一点便被包了饺子!
    洛欢对此事极是耿耿于怀,堂堂三尺汉子,被区区毒蛇摆了一道,竟差点误了事,遂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沈墨瞳身上,没头没脸地质问呵斥,你通晓擎天索的道道机关,进去之后会有毒蛇出来伤人,你为何不早说!
    沈墨瞳低着头,咬着唇,乖乖地挨完了骂才敢小声解释,二哥,对不起,我娘,,没和我说。
    这一句让洛欢消了多半的气,他哼了一声,忍不住又逞了句威,若你的错,我非送你上刑堂!
    沈墨瞳低着头,唯唯诺诺。
    承影为陆小悄驱了毒,陆小悄犹自恹恹,低着头,倒也未曾敢去看向擎天索的方向。承影知她心事,问道,想什么呢?
    陆小悄被他一问,一哆嗦,竟有几分惊心破骨的惶恐。她越发低着头,极快地否认,没。
    承影一下子觉得被洛欢痛骂的沈墨瞳,也没眼前这诚惶诚恐的小身子来的可怜。
    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承影没再言语。
    吴王已经jiāo还到军中韩寄将军麾下,洛欢这就抱了叶修带人离开。陆小悄低着头磨磨蹭蹭落在最后面,很是可怜兮兮小心翼翼,试探哀求地望了承影一眼。承影看她那样子,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你舍不得也没用!
    陆小悄的头低得更深,不说话。
    承影不再废话,将她往臂弯一搂便往前走。然后听到身后似乎有一声由里而外碎裂的声响,脚下的地忽而震颤开来。
    众人驻足回头,眼见山石崩裂,正缓缓地毁塌下来!半边山,整个半边山,正摇晃着,要轰然倒塌!
    陆小悄怔怔地望着,瞪大眼,张大嘴,发不出声音。
    那一刻山崩地裂。那一刻暗无天光。那一刻,众人必须四下逃亡,作鸟shòu散。
    毁掉擎天索,毁掉自己,那一代君王潜心建造的国之基石,与易卿阳心如死灰宁愿山河破碎的霸气,惊天动地,毁天灭地。
    从此再也无人觊觎,无人垂涎,无人探访,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宝藏。
    所有的野心与梦想,一个人,一个国家,彻底终结,就此埋葬。
    短短的一朝一夕之间,屡涉险境,步步惊心,众人逃出生天,皆已疲惫不堪,就连洛欢也失去了jīng气神,泄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喘息了大半晌。
    山崩石坏,激起的烟尘震dàng无可比拟。众人皆是灰头土脸的,洛欢忍不住对沈墨瞳道,我说,这道机关,你娘也没和你说吗?
    沈墨瞳看了眼怀里昏睡的叶修,说道,我娘传承的是打开擎天索,至于毁掉,那该是帝王的传承。
    洛欢扫了眼崩塌的方向,算他还有良心,若是你们都在dòng里他来这么一出,我们就全都玩完了!
    慢慢的山明了,天亮了,众人一身láng籍地回到居所,打水洗漱,吃饭休息。
    叶修在太阳西斜的时候醒过来,发现沈墨瞳正贪婪而认真地盯望着他。眼皮仍觉沉重,叶修半睁开眼,微微笑了。
    沈墨瞳道,相公你醒啦?
    那言语低而软,如他根本没有昏睡,他们都在一直聊天般寻常自然。
    叶修挑唇笑,柔声道,墨瞳儿一直看着相公gān什么,嗯?
    沈墨瞳换了一只手托腮,凑近前,细端详着叶修的面容,像只亲近缠磨的小shòu般,唇尖对鼻尖,浓浓笑,轻轻嗅。
    她温软的手指轻轻滑上他的脸,轻言笑语,相公的左眉心有颗小痣,平时竟没看出来,还有右嘴角,睡着的时候也是微微向上翘的,还有啊,相公你这几日没刮胡子,我才发现你鬓边也有些许青黑的胡子茬,竟是毛发比较重呢!
    叶修捉住她的小手,笑道,那墨瞳儿趁相公睡着,有没有数数相公有几根头发啊!
    沈墨瞳道,没有,我正数相公的右边眉毛,才数到一千零七十六,相公便醒了。
    两个人于是笑,细密地贴着脸,轻轻地吻。
    沈墨瞳去打来洗漱的水,为叶修梳好发,端来一小碗熬得香软的白米粥。
    正在喝粥的时候洛欢和承影进来,问了叶修的qíng况。叶修的气色并不好,却是淡淡笑道,我没事,洛二你带大家再休息两天,承影你马上收拾和我去京城。
    承影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去哪儿?
    叶修轻轻地吐字道,去京城。
    洛欢一下子跳脚了,你这半死不活的,去京城gān嘛!
    70.水落石出
    马车在漫天斜阳里飞快奔驰,为了减少颠簸,沈墨瞳靠在软座上,叶修偎在她怀里。
    夕阳正盛正美,大路旁垂柳如烟,偶有琼花雪团般绽放,容光葳蕤而浓烈。
    叶修叫马车停下,与沈墨瞳携手下了车,承影过来道,先生,要休息会儿吗?
    叶修笑语,先躲得远点,省得你二哥骂我,这里风景明秀,光急着赶路岂不是可惜了?合该赏赏这南国的山水田园风光。
    承影拿过水囊给叶修,叶修便靠着琼花树坐了,花间摇曳的光影,透过如冰似雪的花瓣,浅浅淡淡地落在他的脸上。
    沈墨瞳抱着膝拄着下巴,嫣然望着自己相公欺霜赛雪般静逸出尘的姿容风采。
    叶修拧了把她的鼻子,仰头望着枝上琼花甚是可爱,不由起身道,我为夫人折枝花来。
    叶修身形颀长,树虽茂壮,但繁花压枝低,不过是他伸手可得的一个高度。他踮起脚尖,伸臂去够一丛半放的花,折了一下,没折断,叶修踮脚倾身双手去折,也不知何故,大概柔韧的花枝无力承受他倾身而来的力度,猛然一低一弯,叶修竟站立不住,直直地扑倒下去!
    沈墨瞳呀地一声,眼明手快扑身去接,叶修是接到怀里了,她的人却随之倒下了。
    叶修压在她身上,他的唇正好碰上她的。
    花影摇曳,光斑涟涟,沁人的香,要命的暧昧。
    叶修那无赖,竟也趁势将整个重量压下去,他双手按住沈墨瞳的额头,说道,别动。
    把手里的花摘下几朵,cha在沈墨瞳的头上,叶修目光深盈盈的,弯唇而笑,说道,好看。
    沈墨瞳用余光瞟见承影紧张地yù冲上前,然后顿住,扭头退了下去,她的脸一下子便红了。
    叶修坏笑着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一手很可恶地摸向她胸前的柔软。沈墨瞳的脸越红,将他的手打开,yù起身,却被叶修重重地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