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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他曾经也这么以为,太子是不该有软肋的。
    “我不知道,这得问你自己。”
    赵识不喜欢任何失控的事物,他有着极为强势的掌控力。他忽然能够理解那些如梦似幻的梦境里,为什他会看见自己一次次逼死她。
    追究其原因,只是不愿让自己被情爱所束缚。
    赵南钰看了他一眼,又说:“想不通就出去散散心。”
    赵识嗯了声。
    宋鸾得知儿子终于不再把自己困在京城,要出门散心时,十分的高兴。
    赵识看着越来单薄清瘦,确实需要好好歇一歇。
    宋鸾问他打算去哪儿?
    赵识如实说:“还没有想好。”
    宋鸾笑了两声,“你表哥明日刚好要去扬州,要不你就跟他一起去,再一起回来。”
    赵识不是很想去江南,他放下手中的杯盏,“算了,我去别庄把妹妹接回来,免得时间长了,她在心里记恨我。”
    “她才舍不得记恨你。”
    赵识笑笑没作声,不过到了晚上,他忽然又改了主意,还是决定跟宋怀清同去扬州。
    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明珠送他的玉冠,磕出了一道裂痕。
    这是为数不多她送他的东西。
    听闻扬州城里有不少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他要把这枚玉冠修好。
    第62章 神似她。
    青色烟雨天, 升腾的水雾扑面而来,缭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卫池逾慌不择路追上去,只看见一道娉婷的背影, 他握紧拳头, 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虽只有匆匆一眼,但是他绝对不会认错她。
    过了一会儿, 卫池逾逐渐冷静,手指攥的过于用力, 都能听见骨节错位的涩声, 他绷着一张面若冰霜的脸, 回了段府。
    明珠和红菱也没想到会下雨, 南方的天说变就变。
    两个人提着裙摆淌过水涡急匆匆回了家,幸亏她们走的快, 身上的衣裳才没被雨水打湿。
    红菱给院门上了两道锁,边说:“这天气也欺负人,我们刚到家它就不下雨了。”
    明珠有些冷, 倒了杯热茶,将茶杯捂在手掌心取暖。
    红菱继续念叨, “珠珠,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找个护院, 刚才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明珠没她这么敏锐, “真的吗?”
    红菱点头, “我的感觉不会错, 你长得又好看, 说不定就有登徒子想走歪门邪道。”
    明珠觉得扬州城还算安全,但是红菱说的也有道理,两名女子相依为命, 好像确实不太安全,容易别人盯上。
    “可我们要去哪里请护院?”
    “我也不知道。”但凡需要花银子的事情红菱都不太清楚,她接着说:“不请也可以,我一个人打他们也不是打不过。”
    红菱没点花拳绣腿,也活不到今天。她翻箱倒柜找出两把柴刀,握着刀柄,抬起手将刀刃那面卡在桌面上,说:“我看谁敢欺负我们。”
    明珠怕她把自己给伤着,赶紧让她将砍柴刀放了回去,“你小心点。”
    红菱莫名其妙就能听得进她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她说话总是那么温柔。乖乖把刀放回去之后,红菱扭捏地问她:“你的宝宝今天有没有踹你啊?”
    孩子五个多月,好像活泼了起来,偶尔也会隔着肚皮,轻轻踢她两下。
    明珠低下脸,侧颜看着格外柔情似水,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没有。可能前几天踢累了,要歇两天。”
    红菱嗷了两声,然后磨磨唧唧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银镯,她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嘴巴倒是硬,“我今天中午去买面粉的时候,顺便买的小镯子,不是偷的。”
    银镯小小的一个,款式简单,看着还有些粗糙。
    明珠接过小镯子,欢欣喜悦道:“这小镯子真可爱。”
    红菱听了心里也高兴,花了她几两银子,看来这个钱没有白花,“等她出生了是不是就能戴了?”
    “是的呀。”
    红菱好像很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眼睛眨都不眨看着她,双手托着下巴,她问:“她会不会喜欢呀?”
    明珠笑着说:“会的吧。”
    红菱小心翼翼摸了下她的肚子,心里想着等孩子出生了,她还要给她买点小镯子玩玩。
    段府设的是晚宴,不单单只请了卫池逾一个人,还有几位从京城来扬州查案的大理寺官员。
    明珠的铺子今日没有开门,她傍晚备好了段绥要的糕点,和红菱一起,将糕点送到了段府。
    守门的小厮没听说这件事,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天色将晚,府门前的灯笼烛火挨个点亮,柔和澄明的柔光照着她们。
    明珠耐着性子站在大门口等着,站久了腰酸,红菱用手扶着她的腰,皱着眉小声的将段绥骂了一通。
    红菱长于市井,骂人的话有些泼。
    段府门前忽然停了几辆马车和花轿,从里面走出来的姑娘们个个都肤白胜雪,貌美如花,身上穿着衣裙也是名贵的锦缎,束收纤腰,胸前饱满,身段是极好的。
    这些都是花楼里的姑娘。
    干干净净,平日在花楼只唱曲。除非是她们自个儿愿意,否则不卖身。
    小厮领着花楼的姑娘们到了前院,而将明珠和红菱晾在一旁。
    红菱气的冒烟,“咱们走吧!”
    明珠说:“可我已经收了他的银子。”
    “把银子还他就是了!”
    “五锭金子,他已经付了一锭。”
    “……”红菱再多的怨气都咽了回去,她认真地说:“我们再等等。”
    明珠也觉得为了五锭金子,她还能再等等。她也看得出来段二少爷在出钱买糕的时候,不怀好意,但是她乐于把他当成冤大头。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辰,段绥好像终于想起来府门外还有人在等着回音,他漫不经心同身边的随从说:“请她进来吧。”
    “是。”
    段绥又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卫池逾,花楼里的姑娘都不敢靠近他,被他晾在身后。
    “卫大人,可不要冷落了身后的美人。”
    卫池逾说:“我没兴趣。”
    段绥笑了笑,“看来卫大人的眼光真的很高。”
    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段绥摆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他先前知道卫池逾心里有人,读书的时候他的小未婚妻就会给他做荷包,同院的其他学生看着都眼红。可惜这两年没再听说过他那个小未婚妻的动静。他好心帮卫池逾,偏偏人还不领情。
    明珠提着盒子走进前院,恰巧碰见花楼的姑娘们被送回去。
    段府在前院的湖边设了晚宴台,华彩锦灯,眼花缭乱,她过去之前特意让红菱留在外面,“你在这里等我。”
    她怕红菱和段家这位脾气不好的少爷起争执,位高权重的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总是会做仗势欺人的事情。
    红菱勉强听了她的话,“你快去快回。”
    明珠对她笑,摸摸她的脑袋,把她当成孩子在哄,“好。”
    她跟着前面的丫鬟,慢步走过去,将食盒交给了段府的管家。
    管家让丫鬟们将糕点摆上桌,随后又叫住了明珠,“姑娘,我家二爷请您去拿钱。”
    段绥坐在正中间的主位,姿态懒懒散散,好不惬意。
    她点点头,眼睛里也没注意旁人,更没看见客座里的卫池逾。人多的地方,她就又戴上了面纱,细步上前,温声低语,“段公子。”
    段绥掀起眼皮,漆黑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凝视着她,他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另一边的卫池逾忽然站了起来,十分失态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溅在衣服上也没有去管。
    卫池逾踉跄跑到她跟前,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明珠被吓傻了,她从来不知道斯文清瘦的卫池逾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疼的皱眉。
    卫池逾舍不得松开她,嗓音沙哑,“珠…珠?”
    明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卫池逾,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段绥站了起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卫大人认得她?”
    卫池逾紧绷着下颌,整个人的精神亦是十分紧绷,他抿直嘴角,没有言语。
    明珠的没有蹙成一团,胳膊疼的忍无可忍才出了声,“我手疼。”
    卫池逾松了手,脸色白白的,“对不起。”
    宴席上并非只有卫池逾一个人认出了她,大理寺那名少卿眯起了眼睛,好像也认出了明珠,他用手指着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她叫什么。
    好像几个月前,在太子殿下身边出现过。
    卫池逾稳定心神,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从这里离开了。
    明珠知道自己瞒不过卫池逾,自觉摘下了面纱,抬眸看见他冷冰冰的脸,心里有些害怕。她问:“你不是在常州吗?”
    卫池逾声音有些抖,嗯了声,“来扬州有事。”
    明珠低头望着地上的倒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池逾望着她的脸,视线渐渐往下,看见她隆起的小腹,心里有些苦涩,曾经那个喜欢撒娇的小姑娘,转眼都要当母亲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自己跑出来的?”
    明珠点头,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卫池逾说:“你不该来扬州。”
    扬州乃是繁华之地,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撞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