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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尹佐当然不想再被羞辱:“那你忙你的吧,于庚和我回去,要准备出兵攻城了。”
    “等等,”娄清制止道,“我这儿还缺个人,于庚就留在这里吧。”
    这就让尹佐很不服气:“凭什么他能跟你留在这儿?”
    娄清没理解尹佐生气的点,径直回答:“打仗是兵士的活计,不缺一个于庚。”
    尹佐当然不同意:“不行,我是将军,你们得听我的。从现在开始,先锋营就交给于庚负责了,跟我走吧!”
    娄清差点被他气笑,一把将他招呼人的手给打了回去。
    “你好像有点误会,和你解释只是给你面子,没有别的意思。别忘了现在还在比赛,于庚也只是一名对抗赛选手,不是真的成了你麾下的士兵,要怎么选择都由他自己决定。”
    争论焦点·于庚好脾气地笑了笑。
    娄清朝他扬起头:“你怎么说?”
    于庚:“我跟着清清姐。”
    尹佐:“……”
    果然不该留下来被羞辱的。
    气鼓鼓的尹佐离开后,娄清转头盯着于庚,默了三秒,然后微笑着一字一顿道:“再、叫、姐、就、回、去、找、尹、佐。”
    *
    太阳滑到西边天空的时候,尹佐正式下令出兵攻城。
    战鼓喧阗,咚咚作响。
    攻城队扛着撞城木向白邺城进发,先锋营持盾列阵在前掩护,左右翼也保持着近似的行军速度。
    楚军这时候不再做缩头乌龟,城楼上一字排开的弓箭手对准秦国大军不停地射.出箭矢,一旦有人体力不支便立刻有人填补上空缺。
    尹佐身为主将,留在秦军驻地。
    他隔着遥远的战场,看到白邺城城楼上,邵流站在军旗旁指挥楚国兵士,稳定军心。
    邵流一身银白铠甲,头盔顶上缚着长长的红缨,在一众楚国小兵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一开口指挥军队调度,慌乱的兵丁们立刻平静下来,只按着吩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秦军一波波涌上白邺城城楼,又一个个被打下来。
    攻城队是楚军的重度聚焦点,箭雨密布下,他们也无法保持稳定的撞城势态。
    局面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而这段时间里,娄清和于庚取道临山,偷偷潜入了白邺城中。
    如娄清所料,白邺城里早就乱了。
    街上的店铺有的关了门,有的却像是被抢劫了,门口摊椅四散,货物滚了一地,沾上了带着腥气的黑泥。路上来往的行人百姓消失不见,偶尔看到一个人影,也是步履匆匆的士兵。
    这幅情形下,娄清和于庚十分轻易便潜入了将军府中。
    府里比上回来时还凄凉。
    上次起码还能瞧见巡逻的家丁,这会儿不知道是因着将军失势,还是因为战乱将起,府里的下人们全都逃了个一干二净。
    偶尔还能看见地上散落着些许珍珠银钱,想来是下人们逃走时顺了府中财务,不小心落下的。
    有过经验,娄清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主院,楚剑果然像上次那样被绑在屋子里,但这回估计没得到什么好待遇,已经虚弱得有些脱相。
    娄清抽出他嘴里塞着的布条,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楚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娄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楚剑气很虚,缓了片刻才断断续续开口道:“是那个姓邵的……白邺城因为缺粮乱起来后,他就……就抢走了我的虎符和印鉴,说是代我指挥战局。”
    于庚问:“那你投靠我们的事有让他发现吗?”
    “当然没有,”楚剑喘了口气说,“毁粮那件事,我做的很小心,都没有通过亲信出手,他不可能发现的。”
    于庚松了口气,只要没证据说明楚剑通敌,那他出现在三军阵前,就还能压制邵流,夺回军权。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娄清对于庚说,“带他去后厨找点吃的吧。”
    于庚点头应好。
    他安排好楚剑回来的时候,娄清正摸着下巴思索。
    “我们待会儿要把楚剑带到城楼上吗?”于庚问,“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娄清道:“把我们带来的东西都埋在将军府里,一寸土地都不要放过。”
    “为什么是放在将军府?”于庚十分震惊,不解地问,“不是用来开城门的吗?”
    娄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真的相信邵流没有发现楚剑的小动作吗?”
    于庚想了想。
    楚剑瞒过邵流……确实不大可能。
    于庚问:“难道是楚剑在骗我们?”
    “不是,他没有说谎。”
    “楚剑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
    第18章 攻城之战09   过河拆桥,赢得胜利……
    于庚按着娄清的吩咐,两人一起在将军府里准备了近一个时辰,完事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外头的喊杀声也渐渐减弱,想来是白邺城久攻不下,尹佐下令暂时撤兵。
    撑着酸软的腰回到正堂时,楚剑正好也吃饱喝足,恢复好体力,慢慢走过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娄清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信纸,伏案边写边道:“现在。”
    “现在?会不会太赶了一点?现在天已经黑了,外头的士兵打了一天仗,都心力交瘁,哪怕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邵流的虎符是从我这儿抢来的真相,恐怕也很难立即夺回军权。”
    “谁跟你说要去夺.权了?”
    楚剑懵住:“不夺军权怎么开城门放秦军进来?”
    “那自然是由秦军主将想办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关我什么事?”
    楚剑:“……”你确定?
    皱了皱眉,楚剑还是开口提醒:“你们答应过我,等到秦军进驻白邺城,会向秦王为我请功,封候拜将。”
    娄清在信纸上落款盖章一气呵成:“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姓邵的领兵顽抗,秦军久攻不下,万一到时候你们连白邺城都拿不下,约定还作不作数?”
    “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楚剑气愤地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们想要过河拆桥?”
    娄清卷起信纸,笑着瞥他一眼:“上次你命人烧了楚军粮仓,通风报信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秦军主将。这座桥,拆不拆得由我的心意,可下不下……你以为还由得了你?”
    楚剑:“……!”
    “行了,别想太多,白邺城我们一定会拿下的,或迟或早而已,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打一棍子给颗甜枣,真熟练。
    楚剑本就不太挺拔的身躯一瞬间又佝偻了些。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现在啊?”娄清向外头看了眼,从交错的枝桠间可以瞧见弯弯的新月,“离开将军府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了可顾不上.你。”
    楚剑后槽牙一咬还想说话,于庚就按住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把话给憋回去。
    满心不忿却无可奈何,楚剑甩甩袖子走出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娄清将一只信鸽放飞出去,而那信鸽半边翅膀是褐色的,瞧着十分眼熟。
    他搓了搓手指,回忆片刻后猛的一跺脚。
    那信鸽明明是他养的,之前用来和娄清联系。他被邵流抓起来后食不果腹,早忘了通信的事,没想到那信鸽还在娄清这里。
    可既然不是和他联络,娄清放这信鸽是想要传给谁呢?
    *
    两刻钟后,楚军一众选手匆匆赶来了将军府。
    他们在城楼上与秦军厮杀了一下午,全身上下都还沾着暗红的凝固了的血块。
    一脚踢开正堂大门时,娄清正坐在里头悠闲地喝茶。
    “娄清!这回你可跑不掉了!”霍恩冲在最前头兴奋开口,“没想到吧!你用来联系楚剑的信鸽被我们拦下了!”
    这几天秦军那里屡屡出现些奇奇怪怪的招数,不伤筋不动骨,却没得叫人恶心的难受,不用想就知道是娄清的鬼点子。
    霍恩早就想以牙还牙报复回来,如今可算找着机会了!
    “逃不掉?邵流都不敢说一定能抓住我,就凭你们几个?”
    “呵,别想着激怒我们试图逃跑了,邵流现在就待人在外头搜查你的同党,这次你插翅也难飞!”
    “哦?”娄清攥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站起来,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焦急神色,却好似仍在竭力隐藏,“你们阵营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就为了堵我一个弱女子?不怕我声东击西,趁机让尹佐带着秦国大军围攻过来吗?”
    封晁道:“我们自然提前做好了防备,秦军想要攻破白邺城还没那么容易。”
    眼看局势大好,霍恩歪着嘴角笑说:“阵营可以输,你娄清必须死,谁叫你一天天净整些花招。”
    “是嘛?我都没想到,我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话音刚落,邵流像抓小鸡一样拎着于庚走进来,然后一把将他甩在地上。
    于庚护着脑袋滚了两圈,最后挪到了娄清身边。
    “你输了。”
    娄清抿抿唇:“还未必吧?”
    邵流:“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