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强援(上)
当下柳长安的修为,已经算是半步宗师的地步。即使他的实战远远不敌修为,但是也非泛泛之辈,能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几乎是不可思议之事。何况他身边还带了飞凤军的女护卫,这些人精通战阵,不可能让人随便贴身。
顺着手掌看过去,便见到一个周身青衣的男子,就站在自己身边。男子的年纪看不出来,说是四十岁也行,说是六十岁,也没什么不可以。身材荣长白面无须,头发如墨,但看得出是精心染过的。额头眼角岁月留下的刀痕,证明这个人已经颇有些年岁,但是具体的岁数听不出来。声音中气浑厚,显然来人的内气极为浑厚,即便不是宗室境界,也是准宗师这个级别。而参考到两人实战经验的差距,能够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倒是不奇怪。只是纳闷身边那些女兵,这次为什么玩忽职守,放任有人接近?
就在他怀疑之时,却见那些女兵极为恭敬地朝说话之人行礼,显然两方不但认识,还有上下级关系。那人朝柳长安一笑,又朝女兵挥手道:“行了,你们现在应该是和姑爷亲,不是和我这个阉人亲近。那么大人了,连里外都不分,太笨了!”
他看看柳长安,微笑道:“在下袁不破,镇北城监军,这厢有礼。”
果然是个阉人!
从看到男子的时候,柳长安便有这方面的怀疑,等到对方自己承认,就更可以坐实。镇北城作为整个大周最特殊也最强悍的战斗单位,其开销以及权柄,向来被朝中人攻讦。其中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凤扬琴兵权过重,朝廷没有钳制,很容易尾大不掉祸起萧墙。客观说,这个怀疑也不是没道理,安定邦的例子就摆在这,凤扬琴的忠心,也是虚无缥缈之物,谁又能保证她一直忠心?朝臣的担忧从某种意义看也是对的,在他们接二连三的上疏之后,凤扬琴主动提出,让朝廷给镇北城安排监军。
虽然在公开场合,凤扬琴的理由是军务繁忙,自己不胜繁具,需要有人为自己分忧,实际上就是一种释疑,通过这种方式,减少朝廷的疑虑。皇帝对于凤扬琴不知是负疚还是过分信任,又或者还是单纯的迷恋。所派出的监军,不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监视,反倒成了凤侯真正意义的左膀右臂。柳长安在京师中,也听说过镇北城血手监军袁不破的名号,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本尊。
袁不破的血手不是指他滥杀无辜,而是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往无前,动辄就杀到满手血污。除去阉人身份外,与镇北城普通的武将没有什么区别。他在镇北城的地位仅次于凤扬琴,等闲不会轻动。居然无声无息到了平遥,这情况就有些不同寻常。
“没什么大不了。北蛮人最近刚吃了个打败仗,凤侯以八门阵变一字长蛇卷地阵,让北蛮人吃了大苦头。数万北蛮大军被杀,人头筑城京观。短期内,他们不敢再兴师来犯。当然,这里面也要感谢长安的功劳,他的豆法大获成功,咱们镇北城不但粮食丰收,连猪都养得格外肥壮。就为了那些大猪,儿郎们打仗也要格外卖命。”
说话之间,袁不破又拍了拍柳长安的肩头,轻轻捏了两下,随后点头道:“小伙子不错,很壮实。”随即又看看一旁的凤羽灵,脸上露出个极为诡异的笑容。被一个阉人捏胳膊,感觉自然不会好,但是袁不破的言行,已经让人感觉不到他是个宦官,这种表现更像是一个长辈拿小辈开着无关大雅的玩笑。
双方交谈的地方,已经从街道换成了书房,只有凤羽灵和柳长安陪着袁不破闲聊。见他言行,饶是凤羽灵素来粗豪,此时也不由脸上一红,“袁叔叔,您说的都是什么啊?”
“这又没有外人,说这些怕什么?”袁不破洒脱地一笑:“你娘本来就担心你的脾气不善于和人相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脾气,把柳师爷打死。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咱的恩人,要是被你大小姐一拳打死,咱们就对不起朋友了。我这一看总算是放心了,我是个阉人,没有后代。你们的孩子得有一个跟我姓袁,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服气的话,就让柳师爷和我打一架,大家谁打赢了听谁的!”
凤羽灵道:“袁叔叔,你这就是欺负人了。镇北城除了娘之外,谁敢说稳赢袁叔叔?要打也行,我们两个一起上。”
“少来这套!他的修为比我只强不弱,加上你的大锤,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揍。不够这孩子的事说定了不许改。”袁不破嘿嘿一笑,眼睛又开始打量凤羽灵的肚皮,在那里念叨着:“两年生三个,我抱一个你还有两个,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跟你说了了。就知道欺负人,回头让娘收拾袁叔叔!”凤羽灵哼了一声,又问道:“即便镇北城眼下太平,袁叔叔也不会轻易离开北地。到晋州来,应该是有事吧?”
“当然了。接到你的快马传书,你娘哪里还做得住?我们镇北城的人,最要紧的一条,就是不能被人欺负!安定邦什么东西?敢对我们镇北城的女婿下毒手,当我们是善男信女,不敢跟他讲打么?我袁不破在宫里是出名的混账忘八蛋,否则也不会被派到镇北做监军。这些年我专门跟北蛮人打,大家都忘了我的名气,这回我赶过来,就是给他们长点记性,让他们知道,镇北城不但有好人,也有坏人。既有羽灵这样的实诚人,也有我袁不破这样的混蛋。他们不是想打么?那就打给他看!他以为带着大兵回来,我们就怕了他?笑话!我们五千飞凤军加上手头的兵力,足够灭了安定邦!宰了他,把晋州给我袁不破的孙子当产业,我看很合适。”
凤羽灵摇头道:“袁叔叔,这事长安自有算盘,咱们不能胡来。”
“又是长安?”袁不破看了一眼柳长安,哈哈大笑道:“小子,不含糊啊。我们飞凤军这匹胭脂马,被你拴上了笼头。来跟我说说,你的谋划是什么。我帮你参详一二。”
“袁叔叔,计划什么的先不急,我先要知道一件事。”宁立言看着袁不破问道:“您来平遥,到底是自己关爱后辈,还是有别人的意思?晚辈胆子很小,袁叔叔只有跟我交底,我才敢跟您说实话,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