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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恐惧。
红雀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方才三五跪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再一次从眼前一闪而过,红雀心中腾的升起一把火来,手腕一番一柄狭长的刀片已经捏在指间,从身旁霜月惊异的眼神中走了过去,他走到已经开始七窍流血的穆庄主身边,眼中闪着的是怒火。
刀片反着烛光划过一条弧线,暗红的血喷了老高,这下,所有盯着自己的影卫都看到了。红雀拎起穆贺的衣领,一手举起令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穆贺已死,他再也没法惩罚你们了,令牌在我手里,从此,你们不必再忌惮他了。”
周围一片寂静,红雀站在耀眼的烛光下,看不清周围的阴影里都有些什么,目所能及之处只看见方才攻击自己的那两名影卫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颤抖,他们有些害怕,却再也没了方才那种令人失智的恐惧,与那疯魔般的执念。
红雀松了口气,他本来对穆贺的死活并不在意的,与穆贺没有多少深仇大恨的,自己和三五曾经受的那些苦,不过是因为山庄的规矩罢了,而那些规矩早在几百年前就存在了,不是穆贺能左右的了的。然而就在红雀看到了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之时,忽然间明白了那恐惧的原由。
红雀在被暮云山庄抓去训练时常常羡慕皇家影卫,皇家影卫与暮云山庄的影卫很是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皇家影卫自训练起就被各式的忠诚洗脑,一生只效一主,为主而死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荣耀,是死得其所;而暮云山庄的影卫服从,却只是因为恐惧,他们惧怕那骇人的刑罚,惧怕那可以控制住自己恐惧的药物,暮云山庄的影卫为主而死,只是因为害怕活下去。
驱使影卫们为山庄效命的根本不是什么令牌,而是那份恐惧。影卫服从令牌,是因为害怕违抗的刑罚,而降下刑罚的人却是庄主。
现在穆贺已死,恐惧的来源被斩断了,阴霾散去,就连久已逃离了山庄的红雀也觉得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而这些年里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那份恐惧,也正开始消散。
其实更想直接放影卫们自由的。红雀对当他们主人这件事半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还有些抵触,但方才那些影卫疯狂的举动忽然提醒了他,久被缠住翅膀的鸟,骤然把它从悬崖上推下去只会将其摔死。也终于知道,为何当初三五一再跟自己说,要逃,就一定要在训练结束前逃走,在十四岁之前逃走,不然就再也出不去了。
红雀看了眼马车的方向,仿佛透过厚厚的车帷就能感受到里面那人的心跳一般。红雀微低着头,在烛光的阴影中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仿佛那纠缠自己多年的噩梦如今才算是真正过去了。是三五,让自己想起了在那曾经日夜令人胆寒的回忆中,在那梦魇般缠绕着自己的记忆里,仍旧有那么一丝温暖,有那么一点光亮存在的。
逃离山庄前,红雀不知何为畏惧,会为了心里尚存的那一丝血性顶撞长官,即便是被罚的遍体鳞伤也不曾后悔。然而当红雀终于重获自由,恐惧却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几乎每晚都会在被山庄抓回去的噩梦中惊醒,然后绷紧神经戒备到天亮。
然而这次,自己回到了噩梦中的地点,噩梦却没有上演。
红雀微微笑了,那些每每会令自己在深夜惊醒的深色梦境,似乎不那么可怕了。
红雀缓了缓神,这次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麻烦事。他看了看穆贺的尸身,有些抱歉地对一旁的霜月说道:“对不住,本来他应该由你们来处理的,我一时冲动插了手……我用一根极签来弥补可好?”
“
天机楼的信誉一向很好,霜月本来没想到红雀竟然会违约,刚想要对峙一番为自己讨回来些什么,却见红雀先自己一步把话说完了。庄主一死,无非是失了一张可以撬开的嘴,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自己本就控制住了山庄,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可以慢慢查,就是多花费点时间,而且,霜月看了眼另外三个栽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这不是还有不少庄主的亲信呢么?
而极签却换得任何自己想知道的情报,自己失了一个情报,而天机楼用一个情报来赔,看似只是不亏,但实际上情报的价值却千差万别。极签可换得的情报价值可以说的上是无价。
从天机楼雇人刺探情报叫做买签,雇主在付完账后会拿到一根签,与相应的人员对接好,到了约定的时日后,便拿着这签子去取探来的情报。
签有不同的规格,最高等级的被称作极签,拿着它可以直接雇天机楼楼主红雀亲自去探想要的情报,可以说,只要是雇主想知道的,几乎没有红雀探不来的。而这极签一年只放十二支,年初拍卖下六支,其余的都由楼主亲自决定去处。
对于聆月宫这种不算大的门派来说,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霜月的眼睛弯了弯,这便宜岂有不捡的道理。
“好,红楼主既然以此做赔礼,霜月便在此谢过了。”
然而霜月这边觉得赚大了,红雀却一点也没觉得亏,给天机楼刷信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聆月宫与暮云山庄的瓜葛似乎有些多了,事关暮云山庄,红雀不得不再多些谨慎,用极签作为赔礼,可以直接通过对方想要的情报推测出一些她们的目的。”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红雀现在的心思已经全都被三五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