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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该用晚膳了。我必恭必敬的站在寝宫槛内轻唤一直呆坐在妆台前细凝自己的容貌的她。
    她突然回首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的脸,良久,由最初的光芒四she变为黯淡无光,后又坐正身子继续凝望镜中的自己,我隐约从镜中瞧见她的苦笑。娘娘怎么了?朝她走进几步轻问。
    乍听你的声音,我还以为她没有往下说,只是动了动唇,将话隐入唇中,再轻咳几声。我明白,她说的是潘玉,是馥雅。我压下心中的蠢蠢yù动,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娘娘您身子骨似乎不好,奴婢为您请御医。看着她的样子我很是担心,仿佛她随时可能就此倒下,一蹶不起。
    她摇头轻叹,老毛病了,不碍事。她yù拿起妆台上的象牙骨玉梳,却被我抢先一步,让奴才为娘娘梳妆。
    你不怕我了?我可是清楚的记得昨个你被我的容貌吓坏。她勾起嘴角露出淡笑,在我眼中看来是如此的娇媚淡然。
    轻轻勾起她披肩的一缕青丝,细腻柔滑之感充斥手心,我轻轻为她理顺,我从未觉得娘娘丑。认真的口气让她的身体一僵,我继续道,人的容貌只不过是一副皮囊,更重要的为本质,相信娘娘的本质定如莲花般高洁。
    你真这样认为?她带着兴奋的声音猛的回头,吓了我一大跳,手中的象牙骨玉梳一个没拿稳,掉落在地碎成两半,我立刻蹲下想拾起,口里还喃喃着,奴婢该死。
    不碍事。她将蹲着的我扶起,才触碰到她的手心,冰凉之感传便全身,她的手,好冷,可是皇上为什么就不注意我呢?
    一听她提起祈佑,我的心就一阵抽痛,云珠真的如此喜欢祈佑,那么深切,娘娘,那你就想办法让皇上注意你啊。
    她自讽一笑,皇上根本不见我,我如何让他注意。她的手一松,将我放开,再转身望望自己的容貌,她始终介意这张脸吧。况且皇上的眼中,只有静夫人。
    静夫人。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祈佑他另有所爱了吗。
    她突然一阵冷哼,静夫人之所以受宠还不是因她的身上有姑娘的影子,否则哪轮的到她宠冠后宫。声音有了一丝畅快与不甘。
    我的心跳因她的话加快了几分速度,但见她身吸一口气,从木凳上起身,去用膳。
    来到正堂,桌上有满满一桌山珍海味,我与南月立于桌前侍侯着用膳,门外是程梦琳,小茜与两位公公守着,一丝月光照进,铺洒在地如凝霜,我与她们的影子jiāo错重叠,拉了好长好长。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细声开口询问,再抬起丝帕轻拭嘴角的油渍。
    回娘娘,奴婢南月。
    回娘娘,奴婢雪海。
    她怔住,凝眸细望我,浅吟出声,路径隐香,翩然雪海,好美的名字。
    娘娘谬赞。我回避着她的目光,生怕她会察觉出什么。
    奴婢能问娘娘一个问题吗?南月突然cha了一句进来,得到云珠的颔首应允后,她开启朱唇,您的脸,何故如此?
    听了她这句话我在心中暗叹她的大胆,竟敢当着主子的面问如此避讳的问题,她是真傻还是充愣我就不得而知了。只见云珠目光一凛,良久才将紧锁的娥眉松开。
    为了从火海中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救出,可惜,徒劳。她冷淡的将我们屏退,独居案前,也不知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夜幕绣帘卷,虫蛩鸣深切,夜来花娇媚。
    在云珠就寝前我与南月捧着亮赤金铜盆前往秋琳院的井中提水为她梳洗。
    正好,由于正为就寝之时,在井边提水的宫女也就多了,排了长长提条小队,等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终于轮到我们,可是却被另外两位宫女给cha了过去,南月一阵怒火将她们推开,去后面排队。
    你敢推我们?其中有位差点被她推的摔跤的宫女怒气腾腾的叉腰大叫一声。
    为什么不敢?南月见她火气大,也不甘示弱的叉起腰,想将她的气势盖过去。
    那位宫女一见她的盛气凌人,有一刻的怔忪,你们是哪个宫的?
    翩舞阁。南月很大声的报出了这三个字,却换来两位宫女的对望,随即轻蔑一笑,眼中净是嘲讽与不屑一顾,原来是那个丑贵嫔的奴才。
    你们说什么。我将挡在我身前yù发怒的南月拉开,冷冷的瞪着说话的那名宫女,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格外yīn冷。
    她一阵轻笑,更加放肆的出言不逊,说错了吗,你们的主子根本就是丑陋不堪入目,也难怪了皇上厌恶她到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我的火气在她这句话落音后顷刻冲上心头,扬手就扯住她披洒在肩的发丝,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划破这清冷的小院,她也不甘示弱的反手扯住我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掐着我的手臂。我更是顾不得其它,双手齐上用力扯着她的发丝,而她则是一脸痛苦,掐我胳膊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好大胆我们可是静夫人的侍女与她一起的宫女尖叫着拉扯着我,想将我拉开,却徒劳无功。
    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样rǔ骂云珠,在我心中,早已将她当做我的亲人看待,况且他的脸也是因我而毁。
    你们还不住手。一声怒喝让我们停了手中的动作,接着一声嘶的声音,在这安静的一刻格外刺耳。我的衣袖被那位宫女扯破一大半,显得残破不堪,手臂上雪白的肌肤漏出几点,触目惊心。可是现在已无暇注意我的láng狈,而是站在院门前的男子。
    不知是谁先唤了一声弈大人。其它人跟着也纷纷拜倒,伏身而拜。独我立于原地,望着一脸冷漠略带愠怒的男子弈冰。
    他走向我们,视线来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至我脸上,终于还是离开。似乎并不介意我没规矩的站着,出言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后宫重地厮打。
    是她先动手的。那名宫女立刻抢先指着我,理直气壮的将责任推至我身上。
    是她先侮rǔ我们娘娘。南月不甘示弱的顶回一句。
    弈冰皱着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你们娘娘是谁。
    绣贵嫔。我用不高不低的语气回答,却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头至脚的打量了一遍,你是谁。
    短短三个字让我心下一慌,他看出来了吗。不可能,我的容貌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会看出端倪的,出了这声音。奴婢雪海。
    后来,这一场闹剧在弈冰的一句散了中结束,回到翩舞阁我向两位比我们早来的公公小福子与小善子打听起弈冰,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的他已经是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弈冰已经开始享受起这样奢靡的日子了吗,他已经忘记馥雅公主,忘记他要帮助我复国的承诺了吗。这样也好,你就安逸的过你的生活吧,反正对于复国,于离开亓宫之时便已放弃。
    翌日辰时我与小茜准时进入云珠的寝阁为其梳洗,而南月与程梦琳则在外准备早膳。
    娘娘,奴婢为您梳妆。我请她坐于金凤妆台前,将金木檀盒打开,里边琳琅满目的首饰令我眼花缭乱。
    随便一些。她面无表qíng的回了句,我明白现在的她对梳妆打扮再无多大兴趣,毕竟她有一张骇目丑陋的疤痕。
    我不语,只是动手为她绾鬓,此次所选双环望仙鬓,头顶双配五凤宝珠紫花钿,斜嵌碧玉兰熏缨络簪,耳挂玉蝶豆绿细耳坠,项佩珞金玲珑玫瑰环。轻描芙若柳黛之细眉,恰到好处,淡扑珍珠香粉于双颊,yù隐疤痕,微拂瑰香胭脂于两腮,白里透嫣红。
    大功告成。我开心的后退一步,让她自己欣赏镜中的自己。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她脸上的伤痕已被我利用香粉胭脂尽量隐去,若不细看实难发现,况且她原本就生的天生丽质,经珠光宝气,玲珑首饰一番装扮,她宛若脱胎换骨。
    雪海,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终于肯相信镜中之人真是她,即刻侧首询问。
    我薄笑欣赏这样的云珠,只是说了句,娘娘,以后有雪海在您身边,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听了我的话,她先是怀疑,后为迷茫,最后转为感动,晶莹的泪珠在眶中凝聚。
    娘娘南月慌张的跑了进来,神色焦急担忧,百莺宫的静夫人请贵嫔娘娘过去。
    她?云珠一阵疑惑,而我就明白,大麻烦来了,定是因昨日与那两名宫女厮打之事,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位静夫人。
    宫楼曙色气派,辉煌壁彩铺陈,碧玉妆绿丝绦,屐齿印苍苔。
    我们伴着云珠来到百莺宫的侧殿,一名高傲自负的女子在首位等着我们的到来,手中不停把玩着茶水,似沉思。
    我们都向她行了个礼,在起身时我听闻一声,夫人,就是她。目光直she于我。
    而我只是凝眸而望静夫人,乌黑的青丝,白嫩的娇肤,秀而细长的柳眉,修长深邃的凤目,配合着身上淡淡的天然幽香,如一副令人倾倒的美女图。她,就是祈佑最宠爱的静夫人。她,也是那日在船上与我铭诗品画的女子,温静若。我不敢相信,她竟然就是宠冠六宫的静夫人,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知静夫人请我亲来,有何赐教?云珠睥睨她一眼,后淡婉掠过,口气似有轻讽之意。
    静夫人诧异的望着云珠的容颜微愣,后即平复失态,绣贵嫔你的奴才可真厉害,连本宫的芷清丫头都敢打。她将目光扫向我。
    云珠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我,神色中竟暗藏一丝笑意,打也打了,那夫人想怎么样呢?
    静夫人脸色一凝,因她这句挑衅的话而变色,这么说,你想护着她。
    夫人可有先问问你的芷清,在我打她之前,她都说过些什么。我回视她的目光,丝毫不顾虑她的身份与凌厉之色。你,把昨夜对我们说的话,当着夫人与贵嫔的面再说一次。我指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