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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马车的帘布,朝正前方骑坐上的韩冥道,韩冥,我们在这间客栈落脚吧。
他一扯缰绳,马车也骤然一顿,停了下来。浣薇也探出身子,爷,主子的脸色确实不好,这天色也渐晚,咱们该歇歇了。在外边因为身份原因,都改了相互的称呼。
他望望这间不大不小处于古道上的客栈,点点头,转而吩咐众人下马。我也由浣薇心婉搀扶着下马车,进入这间客栈。其陈设与平常客栈无多大区别,只是这客栈内空空如也,唯有一个掌柜与伙计的正伏在桌上打瞌睡。
伙计,准备几间上房。刀光将手中的刀鞘用力一敲桌子,惊起了两个正睡的酣甜的人。
那名伙计惺忪的揉揉双眼,打了个哈欠,再伸个懒腰,客倌,整间客栈都被一位爷给包下了,您们还是另行别家吧。
心婉口气略微有些怒火,这天色渐暗,方圆数十里都是荒糙丛生,哪还有什么客栈。
掌柜的陪着笑容躬腰道,可是,这客栈确实被人给包下了。
韩冥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我们出双倍价钱。
客倌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老板丝毫不未钱财所动,这倒令我有些惊讶,这有钱也不赚的?难道包这间客栈的人出了比这更多的银两?
我与韩冥对望一眼,想从他眼中找出此事的解决方式,他却用询问的目光问着我该怎么办。
却在此时,闻一阵浓郁的幽香传入鼻间,我朝二楼望去。一位全身纤白如雪的绝美女子立在众人面前,体态轻盈,纤腰楚楚。风韵脱尘,浓翠yù滴,眉宇间净是高雅清冷之气息,她的美目将我们扫了一圈,掌柜的,主子说了,安排几间上房给他们。她的声音清脆却暗藏冷凛,冷到骨髓里去的一种寒气。
我淡淡一声道,代我谢过你家主子。也松了口气,侧首笑望韩冥,他的神色却格外严肃。我轻咳几声,这一路上下来,我的病qíng有好转,再也不会咳中带血,只是时常gān咳。
进入二楼上房之时,夜幕渐低垂,我被安置在东厢最里间,推开后窗,风中淡淡的香糙味扑鼻而来,清晰无尘。心婉与浣薇寸步不离的在我身边伺候着,门外四大护卫严密看守在外。
心婉盈盈笑着朝我走来,手中端着那杯梅花酿,主子,喝茶。
我伸手接过,心婉对我可真用心,即使是在外边,都不忘为本宫准备如此好的茶。我在那个好字加重了几分力道,眼神犀利的注视她脸色的变化。
她倒是神色自如,并无多大异样,恭谦道,这是奴婢应尽的本分。
深吸一口气,杯中的香味传入鼻中,我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却qiáng忍了下来,将其放在唇边轻吮一口。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饮此茶。
浣薇突然哎哟一声叫唤,然后捂着肚子,主子,奴婢去趟茅厕。
我qíng不自禁一声笑,快去吧。
待浣薇离开口不久,伙计就来到房前,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好,让我们速速下去进食。
当我与心婉还有四大护卫一同下楼之时,韩冥已早早在着侧等着我。我就坐而下,望桌上满满一捉肴馔,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荒郊之外竟会有如此山珍海味,确实不简单呀。
我瞅了眼依旧立在我身边的韩冥,坐呀!
他犹豫片刻才入座,心婉则拿起碗筷试菜。
阵阵脚步声由暗木梯上传来,我一抬眸,正见一位皓齿朱唇,天质自然,萧疏举止的白衣男子,年龄在二十四左右,相貌出众,犹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其俊雅之容。更另人心惊的是他身后规矩跟随着的七位天资国色的绝美女子,七人并行,捧心西子无可比拟,倾城倾国不足以道尽。她们七人的美足以令世人倾倒,就连我都屏住了呼吸欣赏着她们的容颜。
离那位白衣男子最近的便是方才那位白衣女子,两人真的是主仆关系?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对夫妻!这位男子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每日有七位佳人伴于身侧,真是羡煞旁人。
正在试菜的心婉突然一声闷哼,筷子由指间掉落,瓷碗摔碎在地,脸色苍白一片。
韩冥倏地起身,菜里有毒。
四大护卫皆拔刀而挡在我面前,戒备的环顾整个客栈,最后很有默契的将目光投放在已步下楼的白衣男子身上。
却见白衣男子眉头轻琐,随即一脸嘲讽之意,诸位该不会怀疑我在菜中投毒吧?
我们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刀光一声冷哼,握着刀指在他面前。
主子,与这群不可理喻的人多说废话未免失了身份。那位白衣女子依旧是一脸清傲,不屑的睇着我们。
我见心婉一口鲜血由口中喷洒而出,后不断抽搐着,心婉不行了,先救他。我紧张的望着韩冥。
韩冥立刻横抱起心婉冲上楼,我立刻小跑跟其步伐,在与那位白衣男子擦肩之时,我突然顿住步伐,凝眸打量着他,而他也是饶富意味的打量着我。他是谁,为何我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回神后,恍然觉得自己失态,立刻收回视线跑上楼。隐约觉得有道目光一直在背后盯着我,有冷汗轻划过脊背。
进入厢房时,韩冥已经将解毒丸给心婉服下,上茅厕迟迟未归的浣薇却在此时出现了,她紧张的望着心婉,怎么回事?
韩冥将已昏死而去的心婉放在chuáng榻上,拉过薄被将她全身盖好,幸好此毒的分量下的不多,否则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行云很肯定的说道,肯定是那个白衣男子,他与客栈的老板关系似乎非常密切。
韩冥将目光投放至我与浣薇身上,最后轻轻掠过,主子你先回房休息,刀光、剑影、行云、流水,今夜我们夜探客栈。
是。
屋内未点烛火,一片黑寂,唯有淡然的月光照进。躺在chuáng上的我一丝睡意也没有,只听得万籁寂静,浣薇贴耳附在门上倾听外边的动静。良久,她才正身跑至我chuáng边,小声道,主子,外边没人。
我立刻由chuáng上弹起,小心翼翼的推开后窗,目测一下二楼到地面的高度,确实有些高。若我要从这跳下去还不摔个四肢残废。
去把被单扯下来,做条绳索。我附在她耳边小声道,生怕我的声音会传至外边。
浣薇听罢,眼睛一亮,立刻开始行动。
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今日的逃跑。
祈佑与尹晶大婚那日,我故意服下少量的毒药,导致一夜重咳不止。而那位御医也事先被我买通,只要他在祈佑面前说几句话而已。果然,祈佑真的因我的病而放我回夏国拜祭父皇母后。
没错,放才浣薇借故上茅厕,实是去伙房偷偷在菜里下毒,只为将这一直形影不离跟在我身后的心婉给弄开。同时,这个下毒嫌疑自然就落在白衣男子身上,这样,韩冥与四大护卫的目光将会转向他们,根本无暇顾忌我了。
一条经多个死结相连而成的绳子已经完成,浣薇将一端紧缠腰间,后走至窗前,死死握掐着窗槛,主子,快下去。
我望着那条直垂地面的绳,犹豫片刻,后轻轻拥着浣薇娇小的身子。在她耳边轻道,谢谢你。
她受宠若惊道,主子可别说这样的话,这是奴婢应尽的本分。
你的恩qíng,我一定会铭记在心。丢下这句话,我小心的翻过后窗,紧握绳子而下。
艰难的一段攀沿而下,手心有明显的擦伤,终于还是安全到达地面。我再次仰头凝望窗前一直微笑的浣薇,向她挥挥手。
她依依不舍的也向我挥了挥手,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保重!
狠狠点下头,一咬牙,转身朝黑夜中漫漫糙丛间飞奔而去。上弦月一直挂在头顶,为我照亮去路。
风露寒bī,寸糙簌簌,晚寒萧萧,波间飞散。
当我以为成功逃走之时,韩冥竟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他之勾勾的盯着我,仿佛yù将我看穿,你要去哪?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我要离开,离开皇上,离开后宫,离开亓国。
你真能放下这段qíng毫无留恋的离去?
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突然笑了,像是一种解脱,那你可以走了,去寻找你的梦,碧水山涧,白马长歌,笑叹红尘,一了你多年的夙愿。
怔然望着他说话时的神qíng,一字一语,多么美好的词。碧水山涧,白马长歌,笑叹红尘。对,这是我多年的夙愿,但如今,这个夙愿已深埋我心,成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深吸一口气,悠然笑道,多谢成全。
风chuī过额前凌落的流苏,挡住眼眸。我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说,对不起。
我僵住步伐,侧首问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没什么,只要你幸福开心便好。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能飞多远便飞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他无奈一声笑,夹杂了太多太多的qíng绪,我看不懂。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无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终究是我的恩人,帮过我许多许多,我永远也不会怪他。
我提步离去,踩着那漫漫杂糙,馥雅,再也不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丫头了,该去完成自己的责任了。
亓国,我会再回来的。
花落花飞,花开花谢花依旧。
缘起缘灭,缘来缘去缘终尽。
牡丹虽美终须落,心随缘灭无心恋。
第二十八章两处茫茫皆不见
御书房内,鼎炉熏香,余烟袅袅蔓延至最深处,祈佑紧紧捏着手中未阅完的奏折,就连关节处都因用力而隐隐泛白。他冷眸对着地上跪着的韩冥,终是开口将此时渲染在空气中阵阵yīn鸷厉气压抑之敢打破。
你全告诉她了?祈佑清冷的声音不断在殿中飘dàng。
是。韩冥一直低着头,凝望透白的琉璃地面。
人,也是你放走的?他冷漠的声音又蒙上一层寒气。
是。
韩冥的话方落,祈佑便将手中的奏折狠狠丢向韩冥,它无qíng的打在韩冥右颊,最后跌落在地,安静的躺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