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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未曾谋面的外祖父

      “是是是。”濮阳瑄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同这句话。
    严碧回忽然眯起眼睛,盯着濮阳瑄的脸看,那眼神如一把利器,要钻开他的脑子一探究竟似的。
    濮阳瑄问道:“严公子看我作甚?”
    “没什么。”严碧回摆摆手,转开视线,“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好像没什么了。”
    严碧回背着手在书房里转悠一圈,最后重新拿起景氏族谱的书盒,“我来同你说说我外祖父吧。”
    他脸上闪烁着骄傲的光彩。
    濮阳瑄不知他的年纪,问道:“你见过景宰辅?”
    严碧回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两岁时,外祖父被害死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皆是外祖母与母亲告诉我的。”
    谁还能有两岁时的记忆,就算亲眼见过外祖父,也不会知道了。
    对于濮阳瑄来说,他出生时,外祖家早已被灭门。
    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二十多年来他不曾见过一个景家人。
    他所知道的景家,只有大周史官们编写的前朝历史。
    而在那些史书中,前朝皇帝如何昏庸暴虐,官员们是如何助纣为虐,一同残害百姓,致使天下生灵涂炭的,记载的相当清楚。
    他未亲眼见过政权更迭,但看到过荒芜变得繁茂,百姓们和乐安康。
    尽管当今皇帝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是个贤明能干的君王,而这些是他亲眼所见的。
    濮阳瑄默默的听严碧回讲述着与他血脉相连的外祖父,讲着他是如何忠君为国,如何在家国岌岌可危之际,一力撑起了一切,又是如何在国破之时,护得皇家子嗣逃出城去……
    与大周史书中记载的奸佞之相,大行径庭。
    他并不会因为严碧回的话而改变自己的任何想法,这天下终于引来渴求已久的太平,怎么能让百姓们再陷于战火之中?
    “王宝?王宝?”严碧回推了推濮阳瑄的胳膊,“你怎么呆住了?”
    濮阳瑄满是崇敬的望着严碧回,“景宰辅真乃大燕第一能臣,叫人真心敬佩。”
    仿佛是严碧回自己得到了赞赏,摇头晃脑道:“那是当然,我外祖父是多好的人啊,由此可见濮阳氏就没有一个有人性的,他们都是禽兽!都是畜生!”
    他骂骂咧咧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濮阳瑄又倒了一杯茶给他。
    不知道严碧回知道他就是濮阳瑄时,会不会激动到发疯?
    严碧回一口气喝光茶水,火气熄灭了点儿,“对了,你武功得到公主赏识,不如也教教我,好让我早日手刃了那些狗贼。”
    濮阳瑄淡笑点头,“好。”
    严碧回当即撸起袖子,跳起来,“走,我们去外面比试去。”
    濮阳瑄按住自己的胸口,“奈何小人内伤未愈,无法全力教授,还请严公子再等等吧?”
    “好吧。”严碧回撇撇嘴,“那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一时想不到。”
    “……”严碧回挥挥手,往门口走去,“那你先想想,我去睡会儿。”
    “好。”濮阳瑄看着严碧回出去,“呆”坐了会儿后,没有再拿起“景氏族谱”的书盒,而是回到书堆前,大致的看过每一本书名。
    有各种古籍,涉及方方面面,从兵法、舆图、武功秘籍,再到风水、建筑与风俗艺术,或是医书、药典,只要人能想到的,估摸这里都能找到。
    有石阶通往高处的凹槽,他拾级而上,到了顶端灯火黯淡处,手指拂过石壁顶端,又拿起几本书,摸了摸凹槽。
    一路检查过来,凹槽中并无机关。
    他顺着石阶下来时,门帘被掀开,黑脸青年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认得字?”
    黑脸青年的语气里透出讥嘲之意。
    据他所知,这里的兵丁是认得一些字的,方便通传消息,但仅此而已,要想读明白这里的书籍,那是难如上青天。
    濮阳瑄道:“不认得字,可以学。我习武都知道学无止境呢。”
    黑脸青年嗤笑一声,“学来又有何用?”
    “您这醋味儿比严碧回更重?”濮阳瑄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黑脸青年脸色一僵,说话有些结巴,“你休要胡言乱语,不要以为身份不同往日,就可以大放厥词!”
    濮阳瑄认真道:“我说的是实话。”
    黑脸青年攥紧拳头想打人,可又碍于对方身份,只能恨恨的转头离去。
    待公主厌烦了他,看他如何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黑脸青年离开后,濮阳瑄走下石阶,随手拿起一本书,从书房出来,再穿过小门,来到高台边缘,盘腿坐下,认真看书。
    照样不时有人从他身后经过,但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搭理他。
    吃过午、晚饭,濮阳瑄照旧坐在原处看书,这小日子看起来还挺悠闲自在。
    夜色应该已经深了,校场上已经没有人影人声,燕国公主至今未回。
    他轻轻地合上书,望向校场。
    暗卫的布置了然于胸,来往经过的人虽然看似杂乱,但实则都是在特定的时辰,去做特定的事。
    濮阳瑄瞟一眼头顶的石缝,凄冷黯淡的月光并不能渗进来了。
    算准了时间,他慢悠悠地起身,走进小门里,身后的石壁上有气息变化的微动。
    他眼睛一眯,脚下生力,如幽灵一般钻过门缝,眨眼之间身影已然落在高台一侧的石阶上,再往前轻点几步,身形悄然无声的融入黑暗之中。
    尽管四周的黑暗让眼睛失去了作用,但他凭着敏锐的感觉一路小心拾级而下。
    越是往下,周遭越加寒冷,入骨的寒气仿佛要将骨血都冰冻了。
    隐隐约约的,他听见了水滴落的声音,不由刹住了脚步。
    路是一直往下的,往地底而去,显然不是走出山洞的办法。
    不过,这石阶下的东西着实神秘,他觉得还会有查清楚的必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濮阳瑄缓缓地吐出一口寒气,继续往下迈出脚步,不多时,他感觉到流动的极其细微的风变小了,空气里多出一股隐隐的恶臭。
    他伸出手,再往前几步,手掌碰触在一道冰凉的石墙上,稍微使力推了推,石墙居然动了。
    冷风又扑面而来,夹杂的恶臭更浓。
    同时,他听见几声低吼。
    那是阴曹地府里猛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