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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曦蹙眉, “若能知道这些矿场的位置就好了。”
梁砚文写道:“此事急不来,需从长计议。为兄回去了再打听打听。”
“有劳兄长了。”严曦想起顾庭芝的事,问道, “兄长可有跟顾庭芝说,让他多加防备?”
也不知道为什么,严曦觉得有一瞬间,梁砚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放心,已通知他了。”
如此,他就放心了。
其实梁砚文说得对,这事急不来。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他假意屈从符卓,取得其信任。无论是得到矿场分布图还是符卓私下的兵力布控图,这场仗就算是赢了一半。更何况官员调动统归吏部掌管,朝堂党派之争虽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但某些重要职位的人事任命还是极为隐秘的。莫说向嘉彦,就是皇上都未必知道他的身边有没有符卓安插的眼线。
严曦不清楚这件事蔺容宸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蔺容宸是否信任他。思前想后,觉得事关重大,还是得上达天听,方为妥当。他几次请求面圣,都被周公公以皇上近日很忙,没空见他为由拒绝了。
上次见蔺容宸是为了李远的事,他还打肿脸充了回胖子,指责蔺容宸是个傀儡皇帝,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惹得他勃然大怒,拔剑相向。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按下了火气,与他喝起酒来。至于喝了酒又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至今日,蔺容宸已经半个月没召见他了,这简直前所未有。
严曦愈想愈忐忑难安,他果真说了比迫使蔺容宸拔剑还严重的话?
今日正好初一,下了朝,严曦跑的比谁都快,绕道明德殿后去截蔺容宸。
“皇上!”
蔺容宸充耳不闻,疾走如飞。
严曦抄近路拦在他前面,“皇上为何不见微臣?”
蔺容宸止步,淡淡望着他,那眼神……十分的陌生,比第一次见到严曦时还要陌生和冰冷,“朕不见你,你不也来了吗?”
严曦没工夫去管君臣之礼,至于蔺容宸突变的态度,只以为是他上次酒醉后说了什么,将人惹恼了:“可是上次微臣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皇上?”
“不是!”蔺容宸矢口否认。“朕最近很忙,没时间听你讲读经史。”
“微臣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他又不是只会讲读。“关于太师的。”
“源正!”蔺容宸不想听。
周公公无奈上前,“严大人,皇上若闲暇了,自会召见你的!不若你先回去?”
严曦急道:“皇上,事关重大。无论微臣之前说过什么,皇上都不应此时与微臣置气,耽误大事。”
蔺容宸驻足,“朕听你说。”
严曦压低声音,“太师私下开矿,遍布西北……”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蔺容宸连让他将话说完的机会都没给。
“皇上!”这么大的事,他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就这么不当回事么?
“严曦,这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也不是你该管的。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蔺容宸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可身体却僵硬的仿佛不听使唤。他是不要命了吗?竟暗中调查符卓!再说了,这些事若需他来告知,他这个皇帝真的也不必当了。
走出很远,蔺容宸顿步,“他走了么?”
周公公回头望去,严曦还站在原地,“尚未。皇上连着半月未召见严大人,他定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喝完酒的第二天,他收到赵珣的消息。暗中监视符卓的探子回报,符卓派人去了姑苏和玉田,似乎是调查严曦与李行之。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梁砚文进京了。不但进京,还去了太师府。
而在梁砚文离京的那日,蔺容宸乔装见了他。
之后,他又召了赵珣入宫,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但赵珣出来时,神色很是凝重。
也是从那天开始,周公公发现蔺容宸失眠之症又犯了。睡到半夜,还听他在喃喃道,“有些事,朕还没想好。”
蔺容宸做事素来不拖泥带水,几日后便已做了决定,秘密将梁砚文召进京。当然,这个秘密指的是瞒着所有人,包括严曦。
严曦甚至觉得梁砚文肯定才刚刚回到苏州,恐怕连一盏热茶都未来得及喝下,就又转身出门,再次来到京城。但梁砚文带来的消息令他太过于忧心,以至于并未去细想如此短暂的时日,他是如何查到的。
“你说什么!符卓真的预备谋反?!”严曦之前只是猜测符卓正为此筹措军费,囤积粮草,但万万没想到他已开始实际行动了。怪不得上次跟蔺容宸禀告符卓开矿时,蔺容宸的反应那般淡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而且情况远比他说的要严重得多!
梁砚文点点头,打了手势,“恐怕数目还不少。一旦时机成熟,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怪不得近来皇上似乎心情不佳。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阻止?”梁砚文摇摇头,“恐怕……没有。云楚的兵力大都在符卓手中,皇上与他抗衡,无异以卵击石。”
“若是,若是……”严曦欲言又止。
梁砚文替他接了剩下的话,“若是能得到矿场的位置图,是不是就能釜底抽薪?”
严曦点头。
“釜底抽薪还不至于,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至少可以给他重重的一击,多争取一段时间。皇上不是没派人去查过那些矿场,全都有去无回,一无所获。”梁砚文望着严曦,见他神色有变,写道,“你该不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