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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能知道什么?”蔺容宸叹气,取了手绢,擦拭额角的汗滴,“严曦,你想升官,你跟朕说。朕本就打算让你来负责这次《云楚书》的编撰事宜,可你为什么要去求符卓?他能给的,朕难道给不了你么?还是说,你认为朕吝啬于给你?你非要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么?”就算你什么都不求,将来这半壁江山也都是你的。
这番话,说严曦不感动是假,但蔺容宸给的和符卓给的怎么能一样?他笑嘻嘻道:“皇上,严曦也不贪心,要一粒芝麻就够了。西瓜太大,微臣吃不下。”
蔺容宸沉默许久,抬眸道:“你若是为了怡妃的事生气,朕将来会给你一个解释。若是想了升官,朕也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严曦浑身一震,僵在原地,“皇上……为何如此许诺我?”
“朕……”那几个字,蔺容宸几乎忍不住要破口而出,可还是生生压了下去。若严曦知道了,以后的事,他便再不能坦然地做下去。“朕希望你能与朕并肩而战。”
严曦从不曾见蔺容宸示弱过。就算四面楚歌,严曦也觉得他下一刻就能破围而出,反败为胜,他的身上就是有这样的王者之气。但现在他却说:希望你能跟朕并肩而战。
要不就跟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一切吧?告诉他现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跟他并肩而战。可是,蔺容宸根本就不会同意的吧?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严曦张了张口,还是忍住了。他咬牙道:“多谢皇上的厚爱,微臣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蔺容宸眼神晦暗,静了片刻,神色清淡道:“你下去吧!”
两人不欢而散。
如此一来,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严曦投靠符卓了。
联想起他之前做监斩官的事,但凡不与符卓为伍的,看他的眼神都是嫌恶与讥讽。
翰林院更甚,明明重修编撰之事是交由整个翰林院承办的,但上上下下除了符卓的两三个人,余下的全都当他不存在,如山一般的书卷堆在案上,严曦心有委屈,无从说起。
他不善识人,在翰林院除了喻俊元无甚好友。加之近来无事发生,符卓与黄景春亦未找过他,时间久了,他像是被人忘记了一般,从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变成了默默无闻的抄书匠。
只有荻秋尚不知变故,待他还如往昔。御书房里见不到,便到翰林院门口悄悄地等,见了面总是“严哥哥”、“严哥哥”的叫,明明当初避之不及,如今听来,严曦竟觉得异常亲切,又替她担忧,“公主是君,乃千金之躯;下官是臣,亦是男子,所谓君臣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当避嫌才是。否者损了清誉,严曦如何承担的起?”
荻秋充耳不闻,只道:“严哥哥,你是否惹皇兄生气了?最近他也不召你了,还乱发脾气,我都不敢去找他……”
“……”敢情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皇兄其实很器重你,你去跟他赔个不是……你要是觉得难为情,我替你跟他说。”荻秋觉得严曦变了,瘦了很多,不爱笑了,他皇兄也变了,变得爱发脾气……她不喜欢这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公主要谨记。”严曦笑笑,“臣也该回去了。”
荻秋快要哭出来,“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不在站在皇兄这边了,你投靠了太师!所以皇兄不开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整日借酒浇愁!严哥哥,皇兄对你那么好,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投靠太师?”
严曦脚下一顿,垂眸道:“人各有志,公主何必强求?”
荻秋抹了抹眼泪,这头说不通严曦,转身跑去找蔺容宸。
瞧着她眼睛哭的通红,蔺容宸心里一软,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谁惹了我们的小公主?”
“皇兄!”荻秋一张口,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下来,“你去找严哥哥,你跟他好好说,他一定会听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蔺容宸顿时沉下脸,连声音都有了凌厉之感,“找他作甚?”
“严哥哥看上去一点都不好,他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不肯跟我说……”
蔺容宸虽气严曦,可又心疼荻秋,替她擦擦眼泪。“傻丫头,他不过是个臣子,是个外人,怎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可是……”荻秋抽搭道,“皇兄,你不是很喜欢严哥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才喜欢他!”
蔺容宸一怔,只觉得原本一方水波不兴的池塘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荻秋,皇兄的喜欢只是惜才,但他做了选择,站在了朕的对面,你可懂得?你许久没见大皇兄了,听说他府里来了个人,要不要悄悄去静王府瞧瞧?”
蔺容宸的脸色并不好看,荻秋知道多说无益,止住哭,与他一道出宫。
二人将将走出宫门,见一人木头般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那个……似乎是严大人。”
蔺容宸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横抱起来,“严曦!严曦!”叫了数声,严曦无甚反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安和殿走,“回宫,宣太医!”
荻秋在他身后破涕为笑,皇兄还是很关心严哥哥的。
待李太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安和殿,蔺容宸早已将人带回来。李太医号了脉,松口气,禀道:“严大人这是劳累过度,加之腹中饥饿才晕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