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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脸色更冷了,但是还是用勉强能动的手微微一勾,夸玉剑顺势飞窜回来,飘在他身后,缓慢发出半圆的红圈,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明昭也有来有往地将那骇人的气势收了回去。
明烛冷冷道:“你一言不发将我的人打飞出去时,怎么没想到有话好好说?”
明昭继续把烟嘴往船上磕,漫不经心道:“哦,你说那个沈家的小护卫啊,我又没下死手,不会有事的。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迟钝,如果不是我划桨划得手有些酸,魔气外漏了一点,大概下了船你们都不会发现这一路上是把谁当船夫呢。”
明烛道:“呵,一个魔修老王八蛋罢了。”
明昭“咦”了一声,道:“别这么说我,爹会很伤心的。”
“老王八蛋!”
明烛有些糟心地瞥了明烛一眼,脾气很好地退了一步,道:“那,别加‘老’了,听着我好像都胡须一大把了。”
明烛被他东一句西一句说的终于有些不耐烦,直接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我没闲情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要打就打,不打你就在那等死,我立刻成全你。”
明昭又“咦”了一声,道:“儿子你也太苛刻了,竟然连别人说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明烛:“……”
明烛更加坚定了弑父的信念,觉得不把这个老王八蛋毙于掌下,自己都有枉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明昭终于将那烟嘴里的灰磕出来,重新装了些旱烟吧嗒吸了两口,状似随意道:“对了,儿子,这么些年了,你还是那么怕高吗?”
明烛忌惮地看着他,手微微发抖地想要抬起握住夸玉剑。
下一瞬,明昭在摇晃的船上轻轻站起来,身形如同鬼魅般倏地出现在明烛身边,五指朝明烛背后一按,将飞窜而来的夸玉剑直直按在了船沿。
夸玉剑发出剧烈的嗡鸣,却被明昭那巨大的魔气压制地动弹不得。
明烛瞳孔一缩,本能地想要朝离他不过三寸的拍出一掌,不过还没等他出手,明昭就轻飘飘地拎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朝着脚下一叶扁舟猛然击出一掌。
霎时间,瀚海般的魔气将那孱弱的小舟击得一片粉碎,与此同时明昭拎着明烛拔地而起,呼啸一声窜至数十丈外的高空中。
明昭一身不起眼的灰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将烟枪别回腰间,抓着明烛的衣襟在半空中停下,下方便是已经缩小无数倍的说玉城。
“明烛,张开眼睛,往下看。”
明烛四肢完全不着地,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外衫划在肩上,随风飞舞,他死死闭着眼睛,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明昭见他满头冷汗,却还是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愿睁眼的模样,魔瞳微微一闪,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他冷淡道:“我再说一遍,睁眼,要不然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明烛浑身一颤,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这才缓慢张开了眼睛。
“乖孩子,往下看。”
明烛眸中全是水雾,在高空中随时都会被这个老王八蛋扔下去的认知让他整个脑海一片混沌,连声音都像是蒙了一层结界般听得不太真切。
他满脸恍惚地跟随着明昭的命令往下看去,当视线触及到脚下几乎缩成一幅画的说玉城,整个人都懵了。
离地数十丈的高空和噩梦中深不可见底的深渊一点点的重合,就连周遭的落日余晖也在飞快消失,梦魇中从漆黑深渊中骤然出现的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瞬就要腾空而上,将他整个身体囫囵吞下去。
明烛完全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盯着脚下灯火通明的说玉城,惨白的唇轻轻颤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昭看着他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几乎算得上是残忍地在他耳畔道:“仔细看着脚下,你瞧到了什么?”
明烛嘴唇轻动,整个人几乎软成水,扒在明昭手腕上的十指也在缓慢地松开力道。
“我……”
明昭猩红魔瞳发着微光,懒散束起的长发被狂风吹得胡乱飞舞,他冷淡道:“此时你脚下和这些年来在噩梦中身死时的场景,是不是一样的?”
明烛僵硬地抬起头,茫然地对上明昭的眸子。
明昭居高临下看着他,唇上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道:“在梦中把你从悬崖上丢下的那个人,是我吗?”
明昭愣了片刻,陡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死命地扒着明昭的手腕,嘶喊着:“我要杀了你!”
明昭不为所动,冷冷道:“杀了我?就凭你吗?一把已经生了锈的废剑?还是说,你要用我赐予你的灵脉来杀了我?”
明烛眼睛猛然张大,泪水从眸中缓慢滑落。
明昭将他衣襟松开,抓住他的左手腕,眸子冷漠瞥了一眼那手背上的莲花红痕,道:“十七年前我便重新给了你灵脉,连带着明心决一起,哪怕你稍微用心一点让红莲剑认主,现在也不会像只狗一样任我随意宰割。”
明昭抓住明烛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我五年前又将‘剑鞘’送去了日照山,你为什么不用?”
“你的……东西……”明烛被抓着左手,整个人悬在半空,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凶恶地瞪着明昭,声音沙哑,“我死都不会用……”
明昭一愣,接着眸子微微沉了下来,他冷冷道:“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