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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但她从聂初文那儿学来的招式,面对他们两个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就在那个光头掏出来一把短匕,映着森冷寒光的刀刃贴在楚沅的脖颈时,她用衣袖里掉出来的电棒抵在了他的身上,开关一按,电流滋滋作响。
    光头手里的匕首瞬间就掉在了雪地里,他人也瘫软了。
    韩振反应极快,在光头倒下的时候他就狠狠地攥住楚沅的手腕,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般,将她手里的电棒夺了过来,用力地扔出老远,“小姑娘,后招挺多啊?”
    他直接将楚沅的双手锁在背后,膝盖按住她的后颈,然后捡起来匕首,直接抵在她的脖颈,眼看就要割破她的喉咙。
    偏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飘飘地撞在他的手臂,韩振才分神去看,凭空凝结的一道冰刺就那么生生地割断了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右臂掉在雪地里,殷红的鲜血迸溅出来,将纯白的雪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光头还有些瘫软,看见韩振的手臂忽然被割断,他也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好像有轻缓的脚步声从不远处渐渐近了。
    滚落在雪地里的手电筒的光,照见了那一抹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从暗沉的夜色里走来。
    几束光照着他,却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在兜帽里瞥见他淡色的唇,还有苍白的下颌。
    有一缕长发露出来,随着风轻轻晃动。
    楚沅看见他走过来,那两个男人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似的,他俯身看她,嗓音带着一种颓靡的低沉,“让你待在这儿,你还真是乖巧。”
    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嘲弄,还是无奈的轻叹。
    “你是谁?”韩振忍着剧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
    听他的声音,还很年轻。
    “看来你的巫术还没学到家。”魏昭灵并没有理会他无聊的问题,只是瞥他一眼,就看清了他的虚实。
    “两个废物,心倒是狠。”
    他说着,捡起来那把匕首,又轻声笑,“八户族?郑家人为孤,可真是煞费苦心。”
    韩振和那光头面上更加恐惧,这么多年,原本就学的是家传的稀罕术法,如今却偏偏见了这么一个身怀异术,且还深不可测的神秘男人。
    魏昭灵没有了跟他们废话的心思,苍白的指节握紧那匕首,直接刺进了韩振的胸口,狠狠将他踢进雪地里。
    楚沅看见他再动指节,冰雪凝刺,再度刺穿了那个光头男人的胸膛。
    一根又一根的冰刺,把刚刚还要动手杀了她的两个男人,扎成了血刺猬,她甚至看到了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流淌出来,还在升腾着热雾。
    鲜血的味道并不好闻,刺激得魏昭灵太阳穴泛疼,他面无表情地轻睨那个呆愣愣地趴在雪地里的女孩儿。
    她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或许此刻她终于发现,他并不是她认知里的那般模样,她也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以为那夜在石龙神像那里看过他狼狈的一面,就能想当然地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
    他就是要捏碎她无知的幻想。
    让她亲眼看看,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原本就是从尸山血海里走上王座的,他也永远不会介意脚下再添多少亡魂枯骨。
    极轻地嗤笑一声。
    她和那许多人好像也没有多少差别。
    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他转身便往风雪夜色里前行。
    忽的,
    魏昭灵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回过头,便见方才还趴在雪地里的姑娘这会儿已经捡了个手电筒朝他跑来。
    也许是见他回身看她,
    皑皑白雪间,她也停下来,就站在不远处,冲他笑了一下。
    第18章 铜锁的秘密(捉虫)   她的指腹触碰到他……
    “这是他们的身份证, ”
    当他立在那里看她的时候,楚沅踩着厚厚的积雪跑到他的面前来,被匕首划伤的手还在流血, 她也没多管, 捏着她从那两具尸体身上搜出来的身份证递到他面前。
    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堆揉皱的零碎钞票,她鼻尖已经冻得发红, 却浑然未觉。
    除了钱包,还有两个手机, 她全都拿来了。
    “还好他们死的时候睁着眼, 可以刷脸解锁。”楚沅蹲在那儿一阵忙活, 就是趁着解了锁, 重新录入了密码。
    她还来不及看手机里都有些什么,也许能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也说不一定。
    原来她现在才迟迟跟来, 是忙着将那两人身上的东西都搜刮干净。
    魏昭灵那张原本阴沉冷淡的面庞,竟禁不住有一丝错愕,但兜帽遮掩了他的面容, 也令眼前的这个姑娘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神色。
    “他们想杀我,”
    楚沅看他不说话, 就自顾自地说, “如果你不来, 今天晚上死的就是我。”
    “刚刚那把刀多锋利啊, 割我手都那么疼, 他们这些钱就当给我付医药费了。”她说着还把手掌里的那道伤口给他看。
    的确是很深的一道血口子。
    “这里流通的货币也跟我们那边不一样, 我刚听他们说, 他们是什么八户族的,听起来人就很多,虽然你地宫里不缺金银财宝, 但是你要拿下山换钱也可能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楚沅自己也并没有很需要这边的钱,但魏昭灵他们却很需要。
    而魏昭灵此刻看着她手心里的那道伤口,却在想她刚刚趴在雪地里,眼眶泛红,身体瑟缩的模样。
    她真的很奇怪。
    明明他看到了她那双眼睛里的恐惧,也许像她这样的姑娘,也从没见过多少血腥,害怕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
    可偏偏,她还敢去搜那两具尸体身上的东西,
    然后朝他跑来。
    魏昭灵收回目光,月光照见他苍白的下颌,淡色的唇轻启,嗓音仍旧听不出多少情绪,“走吧。”
    手电筒的光束在雪地里来回晃荡,颗颗晶莹的雪花在光束里模糊成朦胧的影子,凛冽的风呼号着,周遭干瘦的枯枝颤颤巍巍,像是山鬼扭曲变形的爪子。
    因为之前已经摸准了上下山的一个特定的路线,所以这回也少走了许多弯路,等走到仙泽山下附近的小镇,已经是凌晨四五点。
    镇外那棵将军柏像是这仍旧未亮的天色里,一团未曾晕开的,婆娑浓烈的颜色,当魏昭灵慢慢走近,楚沅发现那缠在将军柏上的一枚枚青绿的铜锁忽然亮起短暂的光。
    铜锁发了疯地碰撞出声响,迎面而来的气流吹下了他的兜帽,气流擦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更削落了一缕头发。
    殷红的血液渗出,魏昭灵抬眸望见那些铜锁里勾连出来的光线,他伸手握住,顿时割破了他的手掌,有血液流淌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楚沅被吓了一跳。
    明明她之前和李绥真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魏昭灵控制住那道要从他指缝间溜走的光线,看向楚沅,“将那些东西扯下来。”
    楚沅看他的手还在流血,她点了点头,跑过去就伸手用力去拽树身上那绑着铜锁的红绳。
    果然,那一串铜锁被扯下来之后,魏昭灵手里的那道光根本来不及作为提醒某些人的信号,就瞬间在他指间破碎消散。
    “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楚沅提着那一串的铜锁走到魏昭灵的面前。
    魏昭灵放下手时就有血珠从他手指间流淌下来,他瞥了一眼那些铜锁,又去看那棵轩辕柏。
    “与石龙相勾连的,原来就是这些东西。”
    每一枚铜锁上都附有巫术,而轩辕柏树根在泥土之下深如密网,有足够的生命力可以让铜锁消耗,这里的每一枚铜锁,都是锁住石龙神像的重要一环。
    控制神像,从而困住他躯体的,也都是这些看似颜色斑驳无甚特别的铜锁。
    “那就是说,这些铜锁就是李叔说的,镇压在四星点上的其中之一?”楚沅明白过来,就不由再将手里的那串沉重的铜锁再细细打量一遍,“怪不得遇到你的时候,它们才有反应。”
    如果不是她刚刚及时将这些东西拆下来,任由那道光从魏昭灵的指缝间溜走,或许现在就会有人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
    “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这么容易就扯下来了?”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魇生花能破除一切巫术。”
    魏昭灵稍稍活动了一下指骨,也不管伤口崩裂,神情有些倦怠。
    他用手指勾着兜帽,基本遮挡了大半张脸,再继续往前走。
    楚沅也没随手将那些铜锁扔了,她匆忙装进背包里,再背起来就像是背了好几斤铁似的,压得她双肩有些沉。
    时间还早,镇上还没什么人。
    但也有24小时营业的小旅馆开着门,里头亮着暖黄的灯火。
    楚沅原本想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进去开个房间睡一觉的,但她抓着书包的肩带,想起来刚被自己拽下来的那么多个铜锁。
    那棵轩辕柏既然种在这里,就证明这镇上一定有八户族的人。
    她才扯了铜锁,就去旅馆,也难保不会被老板注意,毕竟很少会有在这个时间点去住店的人。
    这小镇古朴,现代气息并不算浓厚,在漆黑天色的笼罩下就更显得深邃古旧,安静祥和。
    巨大的木制水车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般,仍在徐徐转动,淅淅沥沥的水声总在耳畔。
    背包里的铜锁太重,楚沅没走一会儿,就在水渠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这个给你。”楚沅在书包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找出来创可贴,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可以贴你脸上的伤口。”
    魏昭灵还在打量四周,不防她忽然递过来那一片东西,他垂眸轻瞥,却并未伸手去接。
    楚沅看他迟迟不接,就有点耐不住,她干脆撕开创可贴,站起来伸手就掀开了他的兜帽。
    那张苍白无暇的面庞露出来,魏昭灵还未来得及避开,她就已经伸手过来,手指勾开他鬓边的一缕发,歪着头靠近了些,将她手里的那片东西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指腹有一瞬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就只是那么极轻的一下,却让他莫名动了一下眼睫。
    楚沅并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她将创可贴贴在他脸上后,就坐了回去,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看他手上的伤口。
    他们手上的伤口都有些深,还很长,用不了创可贴。
    现在镇上也没有药店开门,她也买不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