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说了这京都城不是你的，施粥放粮的棚子也不是你的，都冷静点别闹事，就是有人不听。他们领的是施舍，你们拿的就不是施舍了？”
    “把人带走，别让本公子看见他们！”
    今日的冲突本就是有人挑事儿，商琉月也不想当什么青天大老爷，她的办法就是把闹事儿的都搞了，这儿就清净了。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官兵怎么能对我们动手！”
    “大人！”
    马上要被架走的人大喊大叫，商琉月勾唇冷笑。
    “官兵？我一来就说了，谁告诉你们他们是官兵的，你们是聋了不成？”
    藏在面具之后的视线转而落在有些消停了的难民之中，商琉月的声音悠悠的。
    “本公子一向针对的就是故意闹事的人，还想有东西吃的，就老老实实的。闹事儿的没闹事儿的只要报上最开始撺掇你们起事的人来，就有东西吃。”
    “最好安静一点，太吵了，本公子心情不好。”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之中，这位白衣的公子态度变化莫测，就如同那身上穿着的水墨画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来畏惧。他说他们不是官兵，那么就是可以随意动手的人，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危险了。
    商琉月的办法其实是很有用的，这群人看到了商琉月手中的权势，觉得害怕了，便也就不再有胆子闹事儿了，陆续也有几个老人女子安安分分的去负责的侍卫那里报了几个人名，一个接着一个去领粥去了。
    人，就是这样，当你给了他一个更加糟糕的结果，比较之下，之前那个让他们觉得不满的选择，也就变得格外香甜。
    比起没饭吃，一天两碗粥，已经很让人知足了。
    “这位公子，小妇人有话要说。”
    就在一切都趋于平稳的时候，难民之中走出了一个穿着寒碜的妇人，来到了商琉月跟前。
    商琉月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这妇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往上，相貌算得上清秀，就是脸色有些蜡黄。梳着妇人发髻的头发有些凌乱，应当是刚才推搡之中弄乱的。一身的衣服虽然破烂，却浆洗得格外干净，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商琉月，看着格外坚定。
    如果商琉月没记错的话，这人是刚才闹事儿的人里，难得的几个女人之一。
    “请说。”
    商琉月觉得这个女人看着还算是个冷静的，如果是和这样的人交流，她还是很愿意的。
    对方点头，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公子应当是误会我们了，我们并非是非要来闹事，不过是想要个公道罢了。”
    “想必公子是朝廷派来赈灾安置难民的，也应当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虽然抛去了家园，投奔京都而来，可我们也是当今圣上的子民。我见识少，却也知道，除了官员们世家，咱们这些个平头百姓的，没有个谁高过谁一头，怎么能身为京都城的百姓就非要踩我们一脚？凭什么京都城的人就高贵？”
    “饥荒在前，谁都一样，凭什么他们就得享福？”
    商琉月看的没错，这个妇人应当是读过几本书，比起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也要理智的多，可以说上几句，不过……
    “谁告诉你他们比你们高一头的？还享福？”
    一身白衣的少年负手而立，看着跟前的人微微皱眉，声音平静，却极为清晰。
    这话一出，难民群中的几个人就炸开了，不用等那妇人开口，就纷纷接过来话。
    “没高一头？那凭什么他们一个人一天能领那么多的生米，我们却只能喝粥？”
    “对啊，我们也是家里做过饭的，那么多的米，回去做白饭都能做好多，都是过来讨饭吃的，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喝白粥他们就能吃白饭？”
    “饥荒来了，人人都却粮食，他们却能吃上白饭，这不叫享福叫什么？就因为他们是京都的人，就有这个待遇吗？”
    “反正，要么就都领米，要么就都喝粥，凭什么还得分开，这不行！”
    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商琉月实在是烦的不行，另一边领粮食的百姓听得有些烦躁，刚要开口反驳几句就被身侧的同伴按住了。
    至于商琉月，竟是让这些难民给气笑了。
    “哦，合着就是看着人家吃白饭，你们眼红了？”
    真是，好笑。
    “没人告诉你们吗？这些来领粮食的人，领的都是一家子四五口人一天的口粮？”
    “你们不是自己做过饭？四个人分着这些白米吃一天，一个人能分多少？比你们一天两顿份量充足的白米粥能多出来几粒米？不信的话，自己过来拿着那些册子看。看看人家一家几口人。”
    商琉月的声音淡淡的，说的事实却让原本义愤填膺的难民们有些平静下来。
    那个桌子上的册子，好像真的记了很多东西……
    白衣的公子随手展开折扇，对着阳光欣赏上面的金乌花纹，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无法有什么厌恶。
    “人家京都城的百姓很识趣了，一家子只让一个人来领，领了生米自己回去煮，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大一个京都城，过来领东西的人数还不如你们多？若非如此，就只京都城的粮食都安排不过来，还有人管你们？”
    “再者说，就算给你们生米又如何？你们这一个个的只靠着难民营挡雨，你们拿了米，有地方做吗？”
    “怎么？打算生吞？还是打算抢了人家的屋灶做饭生火？”
    “那样也好办，抓了还浪费牢饭，青天白日强抢民宅的犯人，直接杀了都没人管。”
    说话间，商琉月的脚步走向已经不怎么出生的妇人，微微俯身，凑近，声音放轻。
    “本公子说过的吧，我们不是官兵，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老实的人，都杀光，也没人管。”
    几乎是在一瞬间，这妇人从跟前这个公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为有的压迫，原本干裂的双唇刹那间就褪去了血色，看向那块银质面具的眼神都带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