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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苗思雨就大概知道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因为梁溪扯高了嗓音,眼神亮晶晶地朝她一眨一眨:苗思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学长说和你换!
苗思雨迅速从这句话中得到了两个讯息。
其一,黑卫衣是他们二中的学长;
其二,学长虽然看着是一张生人勿进、莫挨老子的脸,但其实人应该很nice。
来看演唱会,一眼望去周围都是成群结队的,就她一个人挤在陌生人中间,在看到梁溪的瞬间心情骤然雀跃,说不想坐一起肯定是假的。
苗思雨满脸惊喜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在接触到黑卫衣幽深的视线时,莫名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
她顺着起身的轨迹飞速坐了回去:不用了!我一个人很好!
为了展示一下自己浓烈的求生欲,苗思雨还主动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看你男朋友的脸。
梁溪半点没体会到对方的用心良苦,疑惑地唔了一声,低喃:变得这么快。
怕顾宴清没听到,她又凑过去重复了一遍:学长,苗思雨说她不过来。
嗯,听见了。顾宴清缓缓开口,你乖乖坐好,别跪在椅子上。
哦,好吧。
少女不好意思地露出浅笑,慢悠悠坐好。
三人的互动看在别人眼里,同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朝后边刚坐安稳的苗思雨招了招手:小姑娘,你们是一起的?要不要和我换个座位?
苗思雨受宠若惊:不用了不用了,您那个大前排位置和我换也太亏了。
没事,也就差了两排。我一个人,正好你们可以在一起。
梁溪听到响动扭过头,中年男人已经腾起身不由分说往后走。苗思雨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了脑袋晕乎乎,正手足失措地跟人家道谢。
她刚挨着梁溪坐下,还没来得及分享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体育馆的灯光骤然变暗,舞台灯光亮起,人群适时发出短暂的轻呼。
苗思雨噤声,同梁溪一起下意识眯了眯眼,朝舞台望去。
绚烂的光束灯摇头晃脑地打出刺眼的光柱,伴随着背景乐中的鼓点不约而同笼罩在升降台上。随之而起的音乐声耳熟能详,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群星演唱会一开场,就是位唱遍大江南北、重量级的歌手。
像梁溪这样年龄段相差快半个世纪的小女孩,也经常在电视以及父辈嘴里听到这首主打歌的旋律。
观众席的佛系粉们一改开场前的淡定,不谋而合打着节奏混起了大合唱。
两首过去,馆内炽热的氛围骤然上升,欢呼鼓掌的热浪一股接一股接连不断。
梁溪在心里掐了下日子,心想这欢度国庆的余韵还挺长。
后知后觉地偷看了一眼右边顾宴清,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于是往另一边揪了下苗思雨的袖口,踌躇着问道:红歌专场啊?
对呀。苗思雨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知道吗?我爸说多听红歌特别好,也让我一定要来呢
她哪儿知道,群星演唱会就群星呗。
作为一个只粉演唱会不粉爱豆的神奇存在,梁溪从来没特意去关注过到底整场有谁出场,会唱什么。
她喜欢的只是热闹氛围。
之所以现在反应这么奇怪,是后知后觉地觉得,和顾宴清一起听红歌专场,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顾宴清主动提出来陪她看演唱会的,她却有一种必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让宾客尽欢的既视感。
台上一首将歇未歇,后一首又踩着节奏响起。观众席的平均年龄虽然是大了一些,氛围却一点儿不让人失望,大合唱的热情从未间歇。
梁溪特别享受这种氛围,忍不住从包里掏出门口刚买的荧光棒,强行塞到顾宴清手里,学长,玩儿起来呀。
荧光棒闪烁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整齐的合唱声在耳边徘徊,这样热闹的氛围把顾宴清一向冷清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人情味儿。
梁溪大胆了一些,跟着节奏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荧光棒,问他:这样打拍子,来玩吗?
十分坦诚地说,这是顾宴清第一次看演唱会。
和梁溪相反,她有多喜欢热闹,他就有多抗拒。
嘈杂喧嚣的环境,会让人变得不理性,血液躁动,难以自控。
所有超出预料的无法把控,都是他极力去避免的。
就像现在,他抵住了全场震耳欲聋音乐的躁动,却抵不过少女一眼骐骥的对望。
顾宴清垂下眼眸,踩着音乐的点,极有分寸地跟着节拍微晃了几下荧光棒,才抬眼去寻她的目光:是这样?
嗯啊,你看多热闹!她弯了弯唇,跟着副歌哼了几声,会不会觉得很开心?你晃得再大一点嘛!
梁溪把着他手里的荧光棒左右大幅度晃动起来,嘴里慢慢悠悠地哼唧:像这样
周围该是人声鼎沸的,但顾宴清耳朵里过滤了所有嘈杂,清晰地捕捉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他低头附在少女耳旁,跟着她动作的幅度意有所指:像这样,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