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áмěì.ìfò 奏谈商事
展眼就到了夏天,天气眼看着一天天的就升了起来,春衫早就换了夏裳,弃了那浓艳夭矫的颜色,夏季里大多都是选的浅紫淡蓝,鹅黄嫩绿,还有那银、灰、白,层层迭迭的冷色调,看在眼里也清爽许多。χㄚùzんāīщù.cⓛùЬ(xyuzhaiwu.club)
今年钦天监出的万年历显示,今夏比前年要来的早半个月,各府采冰都趁了早,顾府阮府以及程府的用冰都早早地备好了,只天气还算不得太热,除了怀孕的云氏身体太过燥热稍稍地用了一点冰外,顾府诸人都没有用冰,顾家长孙朴哥儿贪凉,去云氏那里做客的时用了几个冰镇的瓜果就受了凉腹泻了,起初还以为不妨事,但入了夜却突然腹泻不止,这才遣了仆人去请了大夫来,服了一帖药材止住。
阮荞想起义弟程信阳也是个贪凉的,翌日便遣了人去程家递了话,让管着他一点,别贪凉坏了肚子。
其时程信阳正缠着来拜访程父的赵炽使枪给他看来着,一听下人传话说阮荞使人过来,就立马撒手跟人跑了。赵炽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失落居多还是羡慕居多。
从程家出来,赵炽便入了宫,上书房里,顾晏、阮连城正在和赵宥提议以商养军的事宜,早在7年前他游历江南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在初始阮连城后,越发察觉到打开海路,发展商贸的重要性,只是那时皇帝登基不久,不好改革先人制度,一直忍到了今日,顾晏和阮连城才觉得时机已到,便拟好了章程,下朝之后呈了上去。
内侍通传时,皇帝赵宥正看了一半关于加强商业发展的条陈,听到赵炽来了,便忙宣了他进来。
赵炽陪着赵宥看完顾阮二人所陈,心里也不是不佩服的,顾晏少年英才名副其实,阮连城也不愧为商业奇才。
二人的章程里将商人互市对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写得十分清楚,东西物产,南北佳品,若是能通过商人流转,让大周丰富的物产能有序的流通,甚至打开海上商路销往更多的地方,必然能将国库丰腴起来。
条陈里列了十八条目强商的手段,每一目又明确了职能部门的设立和相关管理方向,商人合法通商需具备的手续,分门别类的税金,皆有陈列。
而最令赵炽眼前一亮的是,两人将各大门阀势力的反应考虑在了其中,7年的时间他们一刻也没有忘记强国兴邦的责任,寻找同盟,收集数据,庞大的数据里他们分析了各种势力的反应,并象征性地提出应对措施,这可比历史上空谈变法的那些人脚踏实地多了。
当然,仅凭他们二人之力是无法面面俱到的,这细矩无靡的条法并不止他二人之力,还有许多与他们有着同样抱负的有志之士的参与,顾晏与奏疏一同递上去的还有一份名单。
“陈钊,李子明,阮靖安,卫无回”赵宥轻声念着这些人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舒畅,末了激动地拊掌笑道:“好啊!有此人才,有此志气,我大周何愁不强!”
赵炽视线看向顾晏,长身玉立,兰枝玉树亦不能形容他的风姿,无怪乎淼淼对他情深如此。
再看阮连城,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眉宇间是胸怀天下的大气疏朗。他们既是他的对手,也是他的同僚,或许,还会成为伙伴,谁又说得准呢?
端午时节,艳阳高照,龙舟竞渡,人声鼎沸,这一天,京里到处都挂着五彩丝绦和扎成一束的艾草、菖蒲,曲江附近人山人海的,挤满了来观看赛龙舟的老老少少。
阮荞坐在曲江楼临江的包厢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停在起始点被万众瞩目的彩色龙舟,顾晏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精精气神儿十足的小奶猫,趴着窗户一个劲儿朝外瞅。
“阮阮,快下来,先吃点儿点心,咱们位置订的好,终点就在这廊桥下面,一会儿再看也不迟。”
阮荞闻言回转过身来坐下,就着顾晏的手咬了一口晶莹剔透的艾叶水晶糕,艾叶清新的香味霎时溢满口腔。
“这曲江楼的掌柜特地资助了此次龙舟竞渡的奖励,所以才将终点定在廊桥下,要不是连城和他有交情,咱们还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这曲江楼原是健在曲江上的一个廊桥上,雅间均是在桥两面临河的,他们在四楼,看出去天高云阔,京城的建筑檐角飞翘,行人熙熙攘攘,白墙黛瓦,绿树成荫,尽收眼底。
阮连城闻言笑了笑,视线扫过阮荞专心吃着点心的脸庞,并没有说话。自上次马场一别,他已有半月没有见到她,原是想留给她一些空间,并且他也要去查证赵炽所说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真实性,元一已经查到一些旧事,种种的迹象都表明赵炽所说很有可能是真的,让他心潮澎湃不已。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去爱她,拥有她,甚至有可能让她为自己诞下健康的子嗣,就控制不住想要见她的欲望,可另一方面,对好友的愧疚也在折磨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幸好他和顾晏早就约好端午佳节出来游玩,雅间也是早早就定好了的,不然,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去见她,此时此刻,只要能看着她,他的心里就生出无限的期待和希望来。
对面那道如影随形有如实质的目光让阮荞有些坐立难安,生怕顾晏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她乘隙瞪了对方一眼,他却回她一笑,让她一个不留神就岔了气儿,呛得连连咳嗽,偏偏那人还关切地端了自己的暖茶凑了过来。
“囡囡,喝口水。”
顾晏也轻抚着阮荞的背,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地接过阮连城递来的杯子,喂了阮荞喝下几口茶水后她才缓过来,一张莹白的小脸因为咳嗽变得粉扑扑的,看起来比桌上的桃花糕还要可口几分,桃花瞳水水润润,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就像一只邀宠的小奶猫。顾晏只觉得窗外的阳光实在耀眼之极,脑子一热,着实忍不住,一口含住了她水润的唇瓣狠狠吻了下去,竟然全忘了雅室里还有一个阮连城。
“呜嗯唔唔”阮荞可没忘记对面坐着的是和自己有过床笫之欢的小叔叔,连忙挣扎,双手推着顾晏的肩膀。
顾晏这才反应过来,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阮荞一张脸红透了,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人,还是顾晏先打趣了她一句:“阮阮羞什么,连城又不是外人,看到了也不会往外说的,是吧?”
阮荞一听,什么不是外人!你知道他已经变成你妻子的内人了么虞郎?
偏偏阮连城还适时地回了一句:“是。”戏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视着被亲得唇瓣殷红媚眼含春的阮荞。
顾晏只以为他的戏谑是针对刚才,阮荞却知道,他的应对更深一层的含义。
正当阮荞羞窘难捱时,门扉被敲响,阮连城收了笑意,道了一声“请进”,之间一位白面无须的清秀男子走了进来,顾晏和阮连城见了来人,两相对望,同时站了起来。
阮荞目送叁人出了门,门扉又被关上,雅间里便只剩下她一人了,她吃了两口搞点,又趴到窗台上去看那已经整装待发的龙舟船队,精壮的男子皆上身赤裸,头系与所属龙舟队一样颜色的布条,身上抹了桐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肌理分明,全然一派的男子气概,尤其是擂鼓的那位,身材高大魁梧,展露在阳光下的光裸上半身孔武有力肌肉坟起,随着比赛的临近展示着队伍的雄性力量,看得岸上的一众观众尖叫不已。
只见起点处,令官站在竹筏上高高举起一支五彩的小旗,四支队伍的参赛选手皆全神贯注地盯着令旗,鼓点声越来越密集,象征着出征开战的气氛渲染了整个围观比赛的人群,甚至有人跟着鼓点的节奏开始自发地有规律地发出“嘿”“嗨”的吼声来为选手们助威。
阮荞也一心关注着比赛开始的信号,半边身子都趴在了窗台上,丝毫没有发觉,本来应该只有她一个人的雅室里,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昂藏的玄衣男子。
令旗终于挥下的那一刻,两岸的人们沸反盈天地欢呼着,叫喊着,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加油鼓劲。在这嘈杂的喧嚣声中,一声属于女性娇弱呜咽完全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潮里,随后就消散在胶着纠缠的炽热唇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