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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八章 真情、假意(下)

      如此想着,唐云又瞧了瞧桌上的饭菜,再看了眼母亲粗糙的手掌。心道,一定得把老妈接到伊瑞星享享福。有神女照顾,再吃点好东西,过两天舒心的日子。那张大金床就算了,太硬......
    事实上这一切也和唐云想象的差不多,随后席间话题就开始转向唐云在军区里的关系,和东湖杜氏的关系、九头鸟的关系。倒真没人提他和伊瑞星之间的关系。这些亲戚们说话虽然不敢直白到你干啥,你有多少钱,一个月挣多少钱,有多少房子,一平米多少钱的程度。但也在不停尝试着掂量唐云的身价,有多少社会关系。
    当然,以他们的见识,他们也掂量不出什么。没多会儿,唐云那几个小辈的兄弟姐妹也开始挨个敬酒搭话。和自己父母一唱一和,绕来绕去说的话无非就是推个荐、谋个职,帮扶帮扶,什么什么事儿行个方便之类的话。
    唐云还是挂着唯唯诺诺的笑容,凡是就是顺着说说,也不往后多说。
    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四十来分钟,唐云摸出手机悄悄发了条消息,随后十分歉意的站起身。
    “我的时间太紧张了,联邦和伊瑞之间的战争刚停下,伊瑞星那边还有些好战分子瞎折腾,我也还得跟着忙活。过会儿军区领导还要来接我,就不搅扰各位了。”
    看唐云如此说,冯家的亲戚们肯定是要尽量挽留的。大家客套话还没说完,冯家大门口响起了两声汽车的喇叭声。
    随后刘泽带着两个勤务员客客气气的走到大门旁,象征性的敲了敲。
    “抱歉打扰各位了,我是刘泽,现在负责联邦和伊瑞战后问题的协调工作,暂时代任联邦战后办公室主任。领导有安排,我来接唐云去军区,给大家添麻烦了。”
    刘泽说话的口气非常客气,但口气确实官腔,脸上更没有什么笑容。直到看见从大厅里迎出来的唐云这才郑重其事行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的赔笑、陪话。那真是做足了样子,给足了唐云面子。搞的唐云都觉得假,趁着没人注意把手藏在腰后面竖了竖中指。搞的刘泽身后的两个勤务员忍不住直想笑。
    虽然偷偷竖了中指,但唐云也是读过《演员自我修养》的演技派鲜肉。郑重其事的跟冯家人介绍,“这位是军区领导,联邦的少校军官,伊瑞和联邦战后这些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以后咱自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拜托刘军官帮忙照应。”
    话说完,冯家这些许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亲戚又一下子对刘泽热情了起来。拿碗添筷子,要留他吃饭。刘泽哪里肯依?一边客气的婉拒,一边打着官腔催促唐云快些准备。
    早都是和唐云一起做好的扣,给他长点脸,也早些把他从尴尬的应酬中拖出来。仅此而已。至于以后会不会真的帮衬冯家这些亲戚......就冲着唐云母亲那双粗糙的手,那也是没有任何可能的。刘泽是个滑溜人儿,这些事儿交给他做自己当然放心。至于冯腾为了替自己挡枪挨的两下伤......恩恩怨怨,一码归一码。唐云返回波兹曼州以来他父亲那边的唐家亲戚他也是一个没见。
    古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意思大概就是说水太清了,鱼没法生存。要求别人太多,盯着别人的缺点看就没有伙伴。
    可无徒就无徒,借个谐音,“乌图”尔们有多少亲戚这样的“徒”?老礼儿将亲戚情分,讲血浓于水。可存在先于本质,唐云是个看得上老礼儿的人么?
    从唐云进到冯家到刘泽来接人,冯家老宅似乎蓬荜生辉一般。简直比往日里过年还要热闹。可......
    从始至终,唐云的母亲都只是偷偷揽着自己的胳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可能是因为太过开心,或者是因为激动身体略有不适导致她胃口不佳。整餐饭她也就吃了三五口,而这三五口也只是扒一扒自己面前的白米饭。一下菜都没有夹过。
    一言不发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因为没人跟她说话。当然,两句台面上的“二姐有个好儿子”、“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之类的还是有的。可这种毫无情感,没有咸淡的话有个屁的价值?这就是浓于水的血缘关系么?至于不夹菜,谁知道是不是习惯了?
    可当唐云说些个卷了冯家亲戚面子的话时她却还会偷偷掐他胳膊,给他递眼色。那意思大概就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都是亲戚啊?都是你的长辈啊?都是我的......娘家人啊?当唐云让刘泽日后照顾他们的时候,母亲又会真心的开心的笑。
    感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唐云心里的的确确的难过。但他真的不在乎这个。还是那句老话。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话放在母亲身上,放在4营的汉子们身上、放在3队弟兄身上、乌图尔身上、东湖杜氏家兵们的身上、九头鸟的“奸商”身上......唐云可以“不清”,更可以“不察”。在那些人中,唐云还是那个唯唯诺诺凡事抹不开面儿的懦弱小子,从来没变,也不需要变。在冯家人这......不行。
    又是各种各样的客套话,姨妈和舅妈们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刘泽冲唐云使个眼色,随后便接过各种各样的话头替唐云拦下冯家亲戚们“不舍”、“挽留”的话。唐云也轻轻搀着对冯家恋恋不舍的母亲向二楼角落里的房间走去。
    不得不说,唐云母亲的房间很简朴。简朴到了简陋的程度。一张桌子一张床,桌上有把掉了漆的水壶和一个小号的保温杯。除此以外便仅剩下一套铺盖了。那被单被罩一尘不染,洗的褪色泛白。所有随身行李更是简单到一个长边都超不过六十公分的薄皮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