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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问问。”言野低头继续给陆岳池绑绷带,“给你请了一节课的假,待会好好回去上课。”
“不是吧,阿sir,我都……”陆岳池话说到一半看见了言野头皮上的一块长长的疤,他大概是抽空自己推了一下头这才让人能看到,言野也长得特别高,不是这个角度一般人都看不到。
秦西是个谁都不愿意来的脏地方,自己在这儿长大的,自己清楚,派出所里头也不全是好鸟。之前是卫平安,现在是言野,卫平安没来之前也是一个小民警,言野说卫平安是他师父,自己也就默认言野是个小民警。
可是他身份证上写着是江北籍贯,那可是大地方大城市,秦西跟它比就是个破垃圾场。
他来的时候自己还跟他干过一架,结果直接被他擒拿按在了地上,昨天那个官跟他客客气气的,还有他脑袋上这道疤,总不可能是从楼上摔下去砸的。
陆岳池想问这个很久了。
“你问我这么多,我也问你几个问题行不行?”陆岳池咽了咽口水,唾液里还带着回甘。
“嗯?”言野专注给人缠绷带。
“你谁啊你?”
“怎么,还要看一遍身份证?”言野一笑,笑得浅,给人一种特温厚的感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岳池措辞措了半天,终于承认了自己没文化的事实,破罐子破摔,“你以前是不是……呃,挺厉害的?当官?”
言野没出声,说道:“小官,犯错误了,然后官没了。”
“那敢情好您这是被流放来这儿的?”陆岳池来了兴趣,“还能回去吗?”
“能,但是目前不回去。”
包扎完了,陆岳池倚在了背后的墙上,往上呼了一口气,言野就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都想往高处爬,就那个天上的上赶着往泥潭里钻,现在知道了言野可能有那么一点跟自己相似的地方,心里有点底了,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要把你给照顾好了。”言野看了看陆岳池打成结了的头发,指了指,“梳梳头。”
陆岳池突然觉得医院的暖气有点太充足,鼻子里面吸冷气吸久了一下不习惯,有点痒痒,把手腕上把皮筋用嘴叼住了要把头发扎起来,说话别扭,“凭什么啊?”
言野看了陆岳池一眼,嘴角一翘,又露出一个不太严肃的笑,“你问没问烦我都答烦了。”
“那我不问了。”陆岳池觉得每次言野回答的时候自己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漏出来,他不答了自己也没缺爱到一定要逼着他说出来。
陆岳池一蹬腿,“你在这儿呆着啊?”
“任务是这个。”
陆岳池吁了一口气往外走,猜猜是新来的官儿给言野的下马威,就跟打篮球坐冷板凳似的,结果还没走到头就看到了一个熟脸,熟脸一过来就跟言野咬了耳朵,陆岳池只能干瞪眼看着。
“那小楚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行。”
陆岳池赶紧拉住了言野,“你这么急干什么去啊?”
“有事。”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看了半天,陆岳池知道这肯定是关于案子的事,赶紧瞥了一眼医院的表,说道:“还有半小时才上课,带我去,我不添乱。”
第7章 叔。
言野刚刚来的时候就跟陆岳池来了一场不太友好的会面,那个时候他头发还没染黄,戴一个黑色鸭舌帽蹲在墙角旁边,活脱脱一个一看就没事偷鸡摸狗收保护费的痞子小混混。
其实是跟别人家的小孩没什么两样,都挺破,还附带着有点个性,别看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挺善良的。
陆岳池就是有种特别的气质,那样水汪汪一双大眼睛把人一看,一声声叔叫的比谁都发自肺腑似的,就算自己知道他就是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这样,可是记忆也永远会被人拉扯到那时候去,叫人不得不对他心软。
现在还在医院的走廊上,陆岳池不敢大声说话,看见言野愣着盯着自己在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故作轻松往外走,“不带不带吧。”
言野比陆岳池走得更快,躲过了陆岳池不开心象征挑衅的一撞。
明明陆岳池来的时候还像模像样戴了条围巾,现在又没了,估计是掉在病房里了,不想去打扰人,言野反手把脖子上的围巾给陆岳池裹在他那截裸露的脖子上,“别乱说话。”
医院楼下,言野骑着个小电驴走到了保安厅,他腿长,小电驴前面放着的挡风罩也不能把他腿盖严实,露出一块膝盖。
“靠近点就不冷了,你自己把握。”
“行,我自己把握。”
陆岳池在他开车的时候用腿在路上蹬了两下,发出擦擦的响,隔着黑色的头盔罩看见了言野把脖子都缩进了冲锋衣领子里头。
化雪的天气能不冷吗?
陆岳池本来觉得言野这样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得图点什么,仔细一想,黄鼠狼还馋鸡身子,言野别说男的,就连女的都不怎么接近,自己能有啥能让人馋上的东西,不仅人家不搀还往自己身上倒贴钱,还真就一大傻子呗。
好人有好报。
陆岳池狠心,眼睛一闭心一横把围巾给摘了下来趁着言野等红灯给人缠了回去,还恶俗地给人绑了个蝴蝶结,自己紧紧趴在了言野背后,言野微微弓腰,像个王八,陆岳池觉得自己就是扣在他背上的王八壳,也就是自己心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