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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野没说话。
本来案子破了刑侦队连带着派出所的人都有些放松,言野这么一沉默让郑远也觉得有点不好受,站起来捉住了言野的手腕,让他不要在纸锋上划,就这样直视着言野的眼睛,“明天会有押送车来,我们会一起回去,我们在这儿一起破案一起待了两三天,他能招这个案子也有一大半功劳是你言野的,你有什么想说的你现在就说。”
言野看了看外头已经亮起的路灯,路灯下面飞着些小雪片,开了口,“他在等一个东西。”
“你什么意思?”
“事后去想觉得有些东西出现得太过巧合,太顺风顺水。”言野没抗拒让郑远抓住自己,继续说道:“你说这是我的功劳,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仅仅需要告诉他这件事他就会全部坦白,为什么呢?”
“心理建设不过关、自己的良心愧疚不安等因素。”郑远被言野这几句话说的脊后发凉,背也挺直了。
言野笑了笑,将册子放回了郑远手边的桌子上,没说话。
言野本身长得就是标准的建模脸,五官分明,也跟小说里的男主角似的有天赋天生就吃刑侦这碗饭在学校里不管什么都是第一,性子冷不爱笑也不是跟一般的刑警队里的人一样爱说些骚.话。一笑起来就是那种铁树开花类型的,好看,但是郑远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容里带着一些苍颓。
整个就是一个平常人羡慕不了的开挂的人生,现在在这小小的秦西派出所当一个小片儿警,就算是为爱情吧,也不至于做成这个样子。
郑远说道:“我承认你很优秀,直觉也是我们这些人不能比的,但是怎么说呢,也不是我冒犯你,就是在证物证词俱全且能和对上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后者,你的直觉永远只是直觉,就像之前那件事一样,你的直觉不是证据,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价值。”
郑远以为自己说完之后言野得给自己一拳,自己十年前就被他三招撂倒在了擂台上,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言野只是拿了桌子上面的泡的茶,吃着了里头的枸杞也直接嚼碎了往肚子里咽,“都交给你了,记者和做案卷也麻烦你了。”
“害,别提这个了,头疼着呢。”郑远顺手就要接过言野手上的杯子喝两口,突然又跟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自己拿杯子去饮水机旁边接了水,扭扭捏捏问了句,“那小孩成年了吗,不是才高二?”
“你不已经调过他的档案了么,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就问问,档案那都是冷冰冰的字条儿哪有人说的通俗易懂?”
言野往走廊尽头的寝室望了一眼,说道:“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上学比别人晚一年。”
“这你都知道?”
“老卫说的。”
“行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案子结了我明儿也得走。”郑远拍了拍言野的肩膀,说道:“几天没合眼了好好休息,别纵.欲过度。”
说完,郑远就走了。
言野没听懂郑远说的意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去给保温杯兑了点热水往宿舍走,听到了小小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特均匀,没事还砸吧砸吧嘴。房间里还能听到大厅里新闻联播快结束时播报国外事件的报道声。
陆岳池睡着了。
言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床边上,掏出手机去看本地新闻,郑远那张脸出现在了“秦西在线”的头版头条上。因为陆岳池睡了言野就没开灯,荧荧绿光照在言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
陆岳池的一声“操”又被言野的凝视给硬生生憋了回去,看清楚是言野之后才顺了气,说道:“你吓死我了,我一睁眼就看见一张白脸悬着,差点背过气。”
陆岳池也就是刚刚眯了眯谁知道一下就睡着了,现在被言野直接吓飞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又不想让言野知道自己刚刚扛不住睡着了,说道:“我没睡,我就想吓唬你。”
谁知道言野有板有眼儿对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陆岳池被言野这句弄懵了,伸手把寝室的灯给打开了,说道:“您真不会聊天,我都不想跟你说话。”
“那就不说了。你现在好点了没有,还想睡觉吗?回去还是就在这儿睡。”
“回去吧。”陆岳池知道言野那是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又回来跟自己在这耗着,颤巍巍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你这儿太硬了,睡得我腰疼。”
言野摸了摸床垫,铺了一层,不可置信地看了陆岳池一眼,然后把衣服全堆在了陆岳池身上,带着陆岳池走出了派出所,“回去跟你揉一下。”
陆岳池一到外头被风一吹记性就上来了,一拍脑袋,说道:“完了,你电动车给落在那儿了。”
“没事,明天我走去骑回来,不过我希望你是停在停车位上。”
“那还真没有。”陆岳池踢了踢地上的雪,雪被踩多了就成了泥,软乎乎地化在了路边。
“那就只好麻烦交警同志了。”言野继续往前走,说话就是哈白气,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陆岳池思索。
“那就弄点面条吃吧,喝点热汤。”
“叔,民主社会了,您怎么这么专.制啊您?我还没说我要吃什么呢,您就跟我私自决定了?人家国家大事还要投票表决呢?”陆岳池假装锤了言野一下,右手被言野盯着揣在兜里不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