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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槿妍也有些意外。
她小声对韩千喜说: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出来了去找你。
然后便跟着小沙弥进了后堂。
坐在一间禅房内,她打量着房间的陈设,除却一些经文,也没其它什么物件。
稳稳的脚步声临近,惠圆大师走了进来。
顾槿妍忙起身,虔诚的向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大师回礼,手一扬:坐吧。
她盘腿坐了下来,大师坐她对面,将手里一串佛珠放下,先是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开口:可否把你的右手给我。
顾槿妍疑惑不解的将右手伸了过去。
大师直接在她的手腕上寻到了一处脉搏,闭上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不时传来的敲木鱼的声音。
几分钟后,大师睁开眼睛,直视着她,意味深长的说:姑娘,你的脉搏这么硬,是因为你的内心有太多的不甘,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顾槿妍表面静如止水,内心实则已波涛汹涌。
一眼看前世今生,果真名不虚传。
大师,我有一件事不明了,可否向你请教?
但说无妨。
为何在芸芸众生里,你挑中了我,真的是因为我与大师有缘么?
我面相面的不是相,而是心,心从哪里入?眼。来找我的人,眼中多是欲望、渴望、唯有姑娘的眼中,是绝望。
很厉害。
顾槿妍心中油然生出敬畏。
姑娘年纪轻轻,却对世间万物感到失望,对什么都已生不出兴趣,与你来的同伴,与你年龄相仿,却是与你截然不同的心境,她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期待,可以看出,姑娘你经历了一些丑陋的东西,这种丑陋的东西可能是世态,也可能是人性。
大师所言句句属实,我的内心暗无天日,我的父母被人残害,我的内心充满仇恨。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送姑娘一句话:恩恩怨怨何时了,放过了别人便是放过了自己。
大师要我放下仇恨?
如果心得不得救赎,即便你报了仇,你也一样不会快乐。
那我要如何才能获得快乐?
你的眼界,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你看到的世界,由你内心而来。一切,都是由你的心来做决定。
大师的话她听明白了,但是想做到却并非易事。
大师要她放下仇恨,以她现在的心境,她根本做不到。
从禅房离开后,韩千喜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她兴奋的招手:嗨,我在这呢。
顾槿妍一走到她面前,她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大师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讲了一些哲理。
哲理?
韩千喜大失所望:为了听几句哲理来这里晒成鱼干?值得么?如果听哲理的话,我家里有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好几本译著,回头我借你看就是了。
天塔山一行算是有收获,也算没收获。
入夜,顾槿妍坐在枫园别墅的飘窗前,凝视着窗外转动的风车。
贺南齐来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他进卧室后按亮了开关,脱掉身上的西装,径直向她走过去。
一边解领带,一边温润的问她:今天有缘被惠圆大师相中,如何?有没有被指点迷津?
顾槿妍眉头一蹩:你派人跟踪我?
上次你谎称被毒蛇咬一事,让我不得不吃一堑,长一智。
那你也不能派人跟踪我?
你就不能理解成我派人保护你?
你明明就是跟踪我。
以前你怎么说我来着,你相信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理解,那我也就不辩驳了。
顾槿妍这时想到了惠圆大师的一句话,你的眼界,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
她发呆时,贺南齐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会去天塔山,是因为你心中有困惑,你想有人给你指点。
她不说话,其实就是默认。
他又说:你的困惑也就是你的顾忌,你在顾忌秦九茴,对吗?你现在有机会向她的父母报仇了,可你却下不去手了,因为在你心中,你还在乎着她这个朋友,她会离开是因为她的父母对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而你若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了她的父母,你们之间的友情就彻底的了断了,我说的对不对?
顾槿妍视线移向窗外,她的眼眶有晶亮在闪烁,她不想承认她的内心被他一览无遗,只能用这样回避的方式来否认他的猜测。
贺南齐扯过她的一只胳膊,十指与她紧握,摩擦着她的掌心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的仇我来替你报。
秦正弘害死了贺南越,我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将来秦九茴回来,你大可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所为,让她有什么冲我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贺南齐想保护她和秦九茴的友情,孰不知,她并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