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登笔记本里的资料有恢复的可能吗？”赵康看到艾国良和袁方仍然围着那台烧变形了的笔记本电脑在忙碌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太轻松，似乎进度上碰到了什么麻烦。
    “有，但是可能性不是很大，”袁方说道，“磁头和盘片都损坏得比较厉害。”
    “那怎么办？”赵康问道，在硬件方面他也算是半个专家，刚听袁方这么一说就明白问题十分棘手。
    “我打算用虚拟技术重塑这个硬盘的储存空间，将盘片损坏的区间进行补全，就是不知道最终的还原度能有多少，”艾国良想了想，朝赵康招了招手，“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就准备一下，马上要你来帮忙了。”
    “好咧，”赵康将电脑上工作迅速整理完毕，接着朝艾国良问道，“艾叔，我需要怎么做。”
    “硬盘的磁盘片是由物理扇区组成的，我们要恢复里面的数据，就要知道它在磁盘中的物理位置，而这个位置是由磁面、磁道以及扇区三个参数来确定。知道数据的物理位置之后，我们还要确定它们的逻辑存放位置。硬盘原本的文件管理系统把存储空间组织成物理位置并提供一种机制对存放于这些位置上的数据进行索引，这个索引已经被破坏。”艾国良对数据恢复的工作已经有了很清晰的思路，他的两个弟子一个擅长硬件，一个擅长编程，他俩接下来都会在这项任务当中将自己的才能给发挥出来。
    “等一下需要靠你编写一套程序来模拟磁盘完好状态下的磁面、磁道以及扇区等虚拟模型，我们要重新去设定这些参数并匹配相应的物理地址，并重建索引，然后通过计算机的功能和算法去推导出所有可能存在于物理地址上的数据，并通过自由排列组合的方式将这些数据重组，直到里面出现我们想要的东西。”
    “哇，那这个计算量就很大了，”赵康听艾国良将计划说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艾国良提出的方法好比是在一个区域中用随机的像素去随机组合排列，通过巨量的随机次数让里面能偶然组合成一副世界名画，这个概率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放在眼下的情况中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难度只在于计算机的性能以及负载能力。
    赵康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了袁方，“硬件方面跟得上吗？”
    “只靠咱们‘焱组’的现有设备很难，得找上面再调些设备过来。”袁方说道。
    “我也觉得很难，”赵康点了点头。
    “设备我去想办法协调，你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艾国良向自己的两名弟子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办公室。
    “艾叔的计划很大胆啊，”赵康砸吧了嘴说道，脸上满是佩服的神色，“这等于是咱们自由模拟出无数个自盘文件的备份样式，然后根据被损坏的原有磁盘上仅存的数据部分物理地址和逻辑存放位置去一个一个进行比对。”
    “有点像在全世界所有人当中找出两个身体部位汗毛位置一模一样的人，”袁方笑了笑。
    “是这么个意思，”赵康用手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兴奋，“这样才有挑战嘛。”
    “对了，之前我记得你被某个人盯上了，现在搞定了吗？”袁方突然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一直在虚拟世界里跟踪我的家伙？”
    “对，”袁方问道。
    “甩掉他不难，但是难的是不让他发现我，”赵康说到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没有跟他交手，因为上一次我这么做了，结果你知道的，咱们在柳茵酒店的据点被一锅端了。”
    “我不是怕他，”赵康又补充道，“只是不想为了个人内心的傲气和他较劲罢了，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有很多帮手，恶虎也怕群狼。”
    “之前在柳茵酒店是因为我们完全不知情，被人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才损失惨重，石队长的队伍全部折在了那里。不过现在咱们是在崇明，周围都是咱们自己的同胞，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尾巴’给除掉。”袁方想到在西湖边的那个惨烈的晚上，几个人都是死里逃生才去到了鸡笼山，他对缠住赵康的那个黑客不仅没有好感，甚至几乎动了杀心。
    “柳茵酒店也是咱们华国的地界，人家刘嘉俊还不是照样摸上门来，”赵康说着撇了一眼桌子上拆得七零八落的笔记本电脑，“崇明的情况也很难说，瀛东这不就死了一个。”
    “凶手不是死了吗？”
    “难说，”赵康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袁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硬盘数据没有恢复之前，下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
    许悦明办公室里的专用通讯器终于响了起来，他一把拿起设备，开始接听对方反馈回来的信息。
    “海面未发现不明身份的船只？”许悦明对这个结果微微有些意外，按照他之前的猜测，凶手携带杨玉登的笔记本电脑乘坐冲锋舟出海，那外面势必会有接应她的船只，否则冲锋舟无法帮助她去到很远的地方。
    “会不会是冲锋舟出事起火之后，对方接应的人见机不妙就撤离了？”许悦明想了下问道，不过随即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如果对方发现冲锋舟起火，第一时间是来得及救人救火的，能派船只来长江口这里接应，所图肯定不小，不可能轻易撤离。”
    “潜艇呢？”许悦明感觉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仍不死心，又继续朝通讯器里问道。
    “从渤海湾出动了驱逐舰，另外第38集团军葛将军也派了反潜直升机过来，均一无所获……，”许悦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沉了下来，他握着设备的手掌心都冒出了一些汗，“我明白了。”
    结束通讯之后，他将设备放回到桌子上，眉头紧锁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有问题，”许悦明在心里暗暗说道，这次崇明的凶杀案升级成间谍事件，上级部门十分重视，甚至都惊动了在柳江基地的领导。派出来的搜查队伍除了崇明区自身的外海安全部队之外，从京津方向甚至出动了反潜专用的驱逐舰和直升机来进行协助。
    在许悦明的设想当中，这只幕后的黑手就是米国，而且蒋永升的看法也和他趋于一致。只不过许悦明并不觉得米国操纵这件事的时候会动用起潜艇，甚至在他看来，连军舰都不会动用，最多只会用到一些快速商船来伪装行动。
    因为米国如果用到了军舰或潜艇，那一旦事发就是国际事件，只用商船的话就要好处理得多，被发现后马上“毁尸灭迹”也来得及。
    国家想得比他要周到，准备的手段也很全面，只是结果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有没有可能冲锋舟起火事件只是障眼法，是凶手自导自演出来迷惑大家的？”许悦明的心里突然浮出的疑问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妈的，真是这样的话，那崇明仍有危险啊，不行，我得去找老蒋说说，另外也要通知各单位都注意。”
    “哎，头疼！”许悦明揉着额头出了办公室去找蒋永升，立新村附近的农场出现了丧尸的事情让东滩当局将这边的武装力量几乎都抽调一空，现在如果要应对杨玉登一案并没有死亡的凶手，武装部这边就需要马上调整军队的人力安排。
    “老蒋，”许悦明找到正要去吃饭的蒋永升，将他喊住，“有点急事，借一步说话。”
    蒋永升见许悦明的神情十分凝重，知道事情肯定比较棘手，他点了点头，跟着这位老战友一起往武装部的小会议室而去。
    “看你风风火火地怎么回事？”蒋永升将会议室的门反手关上，朝许悦明问道。
    “杨玉登的案子有蹊跷，”许悦明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今天一直守着通讯器在，就是等外海安全部队在海上的搜寻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没找到也是有可能的，对方接应的人见行动失败，有可能当机立断撤走了。”
    “你再想想，”许悦明见蒋永升没看到问题的点子上，“昨天晚上咱们东滩的人发现那艘起火的船是在什么位置，是什么时间？”
    “你是说？”蒋永升愣了愣，“根本就没有接应的人还是？”
    “我现在是这么看的，你帮我琢磨琢磨，”许悦明理了理自己的逻辑，“先前我们都以为船上的尸体就是凶手，她操作失误导致船只起火最终自己被烧死。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她乘坐冲锋舟走海路出逃的话，近海区域内肯定会有接应她的人，接应她的人如果发现她的船起火了，换你的话是选择撤退还是救人？”
    “救人，”蒋永升想都没想就答道，“能派船只来咱们长江口接人，凶手拿到的东西绝对很重要，没理由看到船起火了就放弃的。你说得对，从时间上看，有人接应的话，救人完全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