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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所没有开灯,光线暗淡,角落堆积着厚厚的霉斑,空气浮游着一种暮慕沉沉的死气。
    以前诊所虽然破旧,但内部却很干净,还有无菌手术台。
    现在担架跟术台像荒废了很久似的,上面落了一层灰尘,这里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看来黑乔克古怪的脾气还是没变,宁肯不经营诊所这项业务,也不愿意收徒,让人帮他打理诊所。
    突然一声咳嗽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咳嗽那人仿佛喉咙卡着一口浓痰,怎么咳也咳不出,让人听得耳朵难受。
    陆盐顺着声音,看见一个耄耋老人坐在轮椅上,正用双诡诞的机器眼冷冰冰地打量他们。
    “没看见今天的卷闸只拉了一半?”老人嗓音嘶哑难听,说话却一点都不留情面,“今天不做生意,出去!”
    十几年不见黑乔克苍老了很多,双颊凹陷,皮肤干瘪,脸上布满了老人斑。
    陆盐跟黑乔克对视了七八秒,他似乎认出了陆盐,态度没再那么冰冷,但也不热情。
    黑乔克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盐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沉默地递给黑乔克。
    黑乔克又咳了两声,喉咙跟胸口仿佛破旧的风箱,一咳嗽就哧呼哧地漏气。
    他接过陆盐手里的东西,打开看见里面的烟丝,拇指捻了一些嗅了嗅,那张阴沉瘆人的脸罕见露出一点笑意。
    黑乔克朝锈迹斑斑的柜台看了一眼,陆盐会意地走过去,从第一个抽屉给他拿出烟斗。
    黑乔克点燃烟斗,眯着眼吸了一口,脸上的阴霾随着缭绕的烟雾一块散开。
    期间陆盐没说话,等黑乔克把烟斗里的烟丝吸完,才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黑乔克敲着烟斗里的灰,嗓音嘶哑刺耳,“捷森特早就离开了这里。”
    十四年前,陆盐趁着捷森特去主星,带着赫淮逃离了废工厂,彻底没了消息后,捷森特跟德尔彻底闹掰。
    捷森特也因此离开垃圾星,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黑乔克虽然人脉广,消息灵通,但也仅仅只是在垃圾星上。
    他不知道捷森特的去向,不过德尔还在做驱壳虫的生意。
    驱壳虫是一种节肢虫类,产卵分泌的液体是市面上alpha安抚剂里的重要成分。
    德尔这些年一直在倒腾驱壳虫,他现在虽然不住在垃圾星,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谈生意。
    具体他什么时候再来垃圾星,这个消息黑乔克还需要打听。
    见黑乔克一直咳嗽,却还在往烟斗里装烟丝,陆盐说,“少抽些吧。”
    黑乔克却不以为然,“人迟早都会死。”他点燃了烟,咳着说,“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我会给你消息。”
    “多少钱?”陆盐打开光脑准备付账。
    黑乔克吐了一口烟圈,才看向陆盐,“你已经付钱了。”
    陆盐知道他说的烟丝,冲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报酬,感谢当年您的食物跟水。”
    “我做生意从来不讲人情,也不需要别人回报我,那些食物都是过期的。”黑乔克满脸冷漠,“你给我烟丝,我给你情报,我们俩两清。”
    生意不掺和人情是黑乔克的信条。
    他不需要别人的感恩、回报,甚至是关心跟记挂。
    像他这种人的结局就应该是默默死在这里,等其他人闻到他发臭的尸体,打开卷门把腐烂的他扔进垃圾场喂老鼠,诊所也就归那个人所有。
    垃圾星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命运。
    哪怕是这里的寡头,在死亡的当天地盘会被迅速瓜分,两天之后大家就会彻底忘记他。
    在这里没有悲伤,人就是一粒灰尘,没了就是没了。
    黑乔克跟裴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从性格到人生观是两种极端。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暮气沉沉,随时与死神拥抱的黑乔克,陆盐想起了裴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但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对黑乔克来说这种两不相欠,或许更让他自在。
    陆盐尊重黑乔克的选择。
    从诊所出来步行没多久,赫淮突然走到前面,将身后的陆盐背起。
    陆盐皱眉挣扎,“你脑子进水了?”
    赫淮双手牢牢扣着陆盐,“看见这个红色的牌子,我想起来了,你以前背着我来过这里。”
    “现在也让你享受一把这个待遇。”赫淮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陆盐发出不屑的单音节。
    太阳高悬在天空,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大地,黏腻的汗水让衣服紧贴着皮肤,陆盐面无表情,“热,离我远点。”
    赫淮只好把陆盐放下,“这附近有澡堂吗?要不要去洗个澡,或者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
    陆盐走进阴凉里,黑乔克说明天下午才会给他消息,漫无目的朝前走。
    他懒洋洋说,“随便。”反正现在也没有目标。
    赫淮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两瓶净水,拧开瓶盖递给了陆盐。
    陆盐没接,反而莫名笑了一下。
    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赫淮敏锐地捕捉到。
    赫淮知道陆盐为什么笑,当初他生病时,连瓶盖都打不开,陆盐估计是想起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他的确有些自尊受挫,现在心境变了,对于以前的糗事他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