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这个！
    这才是他真正要的东西！
    地府新立，面临老地府崩溃，这等于开局崩一半，而要想弯道超车，贸易是最好的办法。否则本地财政根本无法负担飞速发展的资金。
    和谁贸易？
    不可能和外国，华国现在尚且可以解释为闭关锁国。但一旦商队出现，泄露信息的地方就太多了。环顾四周，还有比十二天罗更好的对象？
    而十二天罗里……恐怕愿意打开这条贸易路线的，只有于谦和杨继业。
    哪怕他周公瑾也不愿意。
    贸易会带给新地府飞速发展的契机，这不是他们这些中立派想看到的，之所以可以中立，是因为地府还不够强。地府一旦强大，还有中立的空间？
    “仅仅两条贸易路线，而且是泥婆罗和吕宋的偏远路线无法满足你的胃口么……且因为中立和新地府暂时没有利害冲突，身为阎罗的你觉得我们会一口回绝？反而有利害冲突的蒲甘，交趾，竹域，汉阳，你有借口收回生死簿，也有借口让他们为离开华国地府做出补偿。所以……你想打开的竟然并非是我们这些中立国度，而是对手国度的贸易路线？”
    刷……他轻轻合上泥金折扇。心跳都有些加速。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这位新任阎罗的真正目的！
    “什么天价索赔……看着像是要最后捞一笔胡搅蛮缠，实际上不过是以进为退，他就没想过要这笔钱。之后看似退而求其次提出的海港城市，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谈判，双方都需要妥协，如果刘裕连这个港口都不答应，那就是真不准备谈下去了。之前的意向……恐怕也只能永远停留在意向上了。而且，一个港口而已，自己控制出口物品就行……周瑜敢保证，刘裕等人现在绝对已经站在了妥协线上。
    没有入世的封疆大吏，哪怕是你们，也被远远甩在后面了啊……
    一旦你们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还不等他张口提醒，下一秒，秦夜的声音立刻响起，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下一次武器拍卖会，本官会放在这个港口举行。且，新地府不会再允许任何非本国阴灵进出。武器拍卖只会运送到这个港口。如果这你们还不答应。那……新地府保证不会在你们以后面对敌人的时候，提供任何武器！”
    哗！
    周瑜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他耳中已经响起了一条大龙做成的声音。而且还是同花顺。
    晚了。
    没必要提醒了。
    在至关重要的时刻，打出了至关重要的军火牌。告诉所有人，新地府不允许非本国阴灵进入，再次将四人排除在外。他们要新武器，最好就答应开放海贸。几乎没有其他选择。
    没法翻……
    死局。
    “公瑾，你为何叹气？”王猛抬眉低声道。
    “看似胡搅蛮缠，实则铁索连环。十几分钟的时间定百年大计。厉害……真的厉害……”周瑜闭目感慨地开口。王猛有些愕然：“你这是？”
    周瑜睁开了眼睛，深深看了王猛一眼，笑道：“刘裕下一句话，应该是：我同意。”
    “我同意。”就在周瑜话音刚落的时候，刘裕淡淡开口了：“带人出去拟定详细计划吧。不过本王先说好，没有什么配额，我国要出口什么，本王说了算。”
    王猛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周瑜。
    周瑜笑着摇了摇扇子，大势已成，刘裕……你没明白他的真正目的，这些旁枝末节，本王敢保证你要什么他都答应你。
    “我答应。”秦夜笑着开口：“那本官也说清楚，在这里的所有商品，十五税一。奢侈品八税一。普世法则。我不希望这一条上还有异议。”
    果然如此……
    周瑜已经想离开了，如果没猜错，下面这位阎罗王会抛出一系列外交问题来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
    真的可怕……
    “无异议。”“本王同意。”“没有意见。”“那……就签约吧。类似的合约我们已经拟好。”
    时间过得很快，等秦夜最后一个议题“军事联盟”被否决后，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
    “这次磋商相当有意义。所有的议题居然在今天全部讨论完毕，本官还以为要明天。”秦夜饶有兴致地翻着资料夹，里面的文件全部是今天签署的意向合约。只需要几个月后，所有细节落实完毕，正式合约签署。那时候……就板上定钉了。
    彼此都有些妥协，也有自己得利，也有刘裕一方得利，不过他根本不在乎。等海港城市建设起来，那时候……他才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既然大事落定。那么，明日我们便启程各回封地。秦大人，今夜可不要忘记勾去我们的名字。”大朝会结束，任何人绷紧的神经都松了下来。刘裕笑着对秦夜拱手：“下次秦大人来汉阳的时候，本王必定好生招待。”
    “一定。”秦夜笑着拱手，和所有人分别。回到了临时板房住所。将资料往柜子里一丢，人咚一声躺在了床上。
    终于结束了……
    这场短短的大朝会，到这里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半年的筹备，这两天精神的高度紧绷……真可谓绞尽脑汁。斗智斗勇，实在是太累了。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仿佛精神被抽空。
    现在弦一松下来，感觉自己浑身都脱力一样，眉心涨得痛。
    不……还差一点……
    明天，自己还得好好清点一下这次的收获……两位封疆大吏，两个藩属国，还有朝贡的百亿阴灵石等价物品。三十多亿阴灵石的武器拍卖费，最重要的……还有四条……不，包括于谦，杨继业在内六条海贸的落实！海港城市的财源！
    这颗钉子扎下去，接下来就是外需带动内需，经济会进入良性循环，物资也会拼命涌来……还有海港城市的大批阴灵！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
    这一步，这两日，奠定地府未来百年之基！
    “那……就让我来彻底结束这一切吧……”过了半小时，他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手在胸口轻轻一摁，刹那间，阴司录飞了出来。虚空一抓，一只毛笔出现。
    他轻轻翻开阴司录，泛黄的名册上，布满了无数暗淡的名字。那是随着地藏升天而离开的一位位地府高层。
    继续往下，每一页都是暗淡不已。仿佛宣告着一个王朝的落幕。
    阴司录不知道有多长，翻了一个小时，仿佛都停在那一页，如果不是书页上名字不一样，他都以为时间停止了。
    炽热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看到这些，他才知道，自己的路还有多长。
    十二天罗，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刷拉拉……又翻了十几分钟，终于，他看到了刘裕，马伏波，高长恭，察罕帖木儿四个人的名字，殷红如血。
    每一个人，名字旁边的记录都有整整半页。许久，他才长叹一声，用力一勾，四个人的名字刹那间消失在阴司录上。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下次见面，恐怕就是战场上了……
    轰！随着一笔勾下，名字消失，整个地府都颤了颤。万点鬼火突兀平地飞起，从无天象的地府中，四道苍白的雷霆直劈而下。对直落入四人房间。
    阴风徐来，吹动秦夜衣袂黑发缓缓飘扬。
    结束了……
    这……才是真的结束。
    要走的留不住，要留的走不了，路……还长。
    咔擦……与此同时，刘裕四人在房间中，雷光照耀满室通明。来得快，取得更快。然而，四人如同木雕一样，纹丝不动。
    许久，他们才不约而同地将手深入怀中，拿出来的时候，一块木牌已经被劈做两半。
    木牌上，正面是他们的名字，背后……一片空白。
    仿佛有什么字，却在刚才一瞬间被抹去了。
    “那是……华国阴差四个字……”马伏波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幽幽叹了一口气。泥塑木雕一般。许久才复杂地笑了一声：“走吧……都结束了……该拿到的也拿到了……”
    “从此，我等和华国地府再无关联！”
    “从此……再没有什么蒲甘王，竹域王，汉阳王交趾王。只有……蒲甘国，竹域国，汉阳国，交趾国！”
    “都结束了……真好……”他猛然回身，化为阴风笔直朝着地府之外冲去。
    与此同时，三道阴风随之而来。看都不用看，他就知道那是刘裕，高长恭，察罕。
    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再也不想在这里留下去。只留下了智囊团和新地府继续磋商合约细节。
    亦不想和阎罗王告别。如今，他们也是阎罗！不想看到自己曾经臣服于一个这么弱的阎罗手下。
    刷拉拉……血红色的旋涡一片抖动。四道阴气轰然冲出，外面十万大军齐齐一颤。
    “班师。”刘裕的身形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金龙长袍，皇帝冠冕，长袖一挥：“回我大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