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惊呼声此起彼伏，但马上就安静了下去。
    所有阴灵生前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秦夜。
    “不用看我，这是本王唯一得知的消息。”秦夜凝重说道：“阿落刹娑已经亲自前往蒙古国，相信很快就带回来消息。不过别指望有太详细的东西。一旦失去先手。能看到的只有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关键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他弓起身子，上体前倾，环顾整个鸦雀无声的大厅，沉声开口：“发现这件事的半小时内，我设想了一些小问题，全地府恐怕只有你们能解答。”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按照地府志的排列，材料分为甲乙丙丁以及最高的甲上。怨魂晶显然是属于甲上序列。这种天材地宝的出现……会不会连带出现什么异象？它是否只能用于禁术？”
    “会！”张仲景捻着胡子肃容道：“下官有听说过，怨魂晶出现之初，十里黑地，无任何生物，踏入其中必死无疑。无日无夜，都能听到厉鬼哭嚎。”
    他顿了顿：“至于是否应用禁术……起码怨魂晶目前开发的所有功能都和禁术有关。”
    “不仅如此。”张衡迅速道：“我曾亲自参与过灵晶反应堆的建设。怨魂晶……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是，它的本质……是将一切东西过滤！一切非阴间的东西。然而，它偏偏诞生在阳间！”
    “这就相当于在阳间开了一张巨口，无时无刻都在过滤周围的物体。它诞生阳间，周围没有阴气，会黑洞一样吞噬一切事物！我们曾做过计算，如果时间无限，怨魂晶可以吞噬整个阳间！”
    秦夜点头道：“速度很慢？”
    “很慢，但从不停止！在阴符材料学上，这种极其珍贵的晶体引起的现象有独特的称呼，叫做……吞噬黑洞！”
    “它的本质和黑洞没有区别！对于阳间来说！”
    秦夜深深颔首，看着众人道：“那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会告诉我们？”
    所有阴灵目光闪烁，数秒后，商鞅倒抽了一口凉气：“您是说……那片怨魂晶储量太大，它们……守不住这个秘密！”
    祖冲之立刻说道：“历史上，最大的怨魂晶，是位于百慕大三角发掘的一千七百四十二斤怨魂晶。被称作‘黑暗之心’。它哪怕一克，都足够灵晶反应堆使用一周。灵晶灵晶，晶就是指怨魂晶，灵，则是指特殊阴灵榜排名序列3的阴灵——也是最特殊的，半灵半物的存在：阴太岁。”
    “两者结合，就是禁术的心脏——启动禁术的动能所在！”
    李春沉吟道：“阎王说的没错……很有可能那片怨魂晶太大，甚至超出了‘黑暗之心’，他们畏惧华国的耳目，不敢也做不到独吞！这才不得不通报华国！而且……现在想来，他们在韩国弄出这么大的震动，恐怕是故意为之。”
    商鞅眼眶里鬼火连连跳动：“只有这样，才能将不问世事的华国从闭关锁国里炸出来。才会正式和他们谈判，如果华国没有反应，等刘裕真的建国，之后在过个三五年，就是俄罗斯地府真正挖掘怨魂晶的时间……这么说来，韩国事件的后续……现在才开始展开！”
    秦夜诚恳地拱了供手：“诸位，可有教我？”
    死寂。
    足足十几分钟，商鞅才开口了：“秦阎王，首先，您要知道，政治是复杂的，一句话往往字面和意思大相径庭。比如对方说的话。”
    “他在询问华国……”他的目光凶戾地看向外面，仿佛透过千山万水，看到了俄罗斯地府那位沙皇的身上：“询问我们……允不允许？”
    “这么大一片怨魂晶……我们允不允许他拿走？”
    “如果允许，他们必定会奉上极其珍稀的厚礼！然后……作为交换，划走蒙古国埋藏着怨魂晶的国土，甚至灭国都不需要我们派人……这才是接下来的流程。”
    秦夜目光霍然一闪。
    联系起来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和现在的分析完全联系起来了。
    那就是……鲁缅采夫已经暗示了。两位阎罗亲临，叶卡捷琳娜大帝和彼得大帝将会亲临，亲临！
    区区一个不入流地府，为什么要两位阎罗前往？
    蒙古地府不够格，但是怨魂晶够格！
    “还有一件事。”商鞅声音郑重无比：“关于阴符的构筑，思路，这是一个顶尖冥府的最终核心！一流地府要自己研究出来太过困难。您千万要当心，俄罗斯地府如果一旦真的在打造禁术，那么……”
    秦夜只感觉脊背上汗毛倒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有可能是某个顶尖地府对华国起了野心！将阴符的构筑思路告诉了俄罗斯地府！
    顶尖地府之间，差距极小。
    突如其来的百年闭关，虽然不知道华国地府出了什么事，但是肯定出了大事！换做他是湿婆，塔纳托斯，阿努比斯，恐怕同样会有这种做法！
    “他们要攻打华国？”
    “微臣无能，信息太少，还不得而知。”商鞅鬼火跳动极快，沉吟道：“但是，哪怕真的有野心，他们也绝对是用俄罗斯地府做马前卒，试探一下。禁术这种东西，他可以告诉对方一些概念，一些想法，然后自己脱身事外。这是阳谋，就像某次秘密会晤上，假设，埃及地府忽然说：禁术的一些理念，你想不想知道？”
    秦夜叹了口气，接了上去：“必定是想的，出于国际地位的谋求，俄罗斯地府不得不接。这一接，就得和接壤线最长的华国产生剧烈冲突……哪怕沙皇知道有这个后果，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商鞅幽幽舒了口气：“用俄罗斯地府来试探华国，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好的位置……甚至，他们不用说出最核心的阴符，只要说出大体理念，就可以。禁术的出现是漫长的过程，华国如果实力没有消退，还有资格坐四常的位置，肯定会注意到。并且决不允许自己邻居出现禁术，冲突将无法避免。”
    秦夜沉吟道：“如果试探出华国地府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就可能动手？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仍然有这个实力呢？”
    商鞅冷笑：“那么，自然会有阴司联盟的顶尖地府出手，强行禁止俄罗斯地府继续制造禁术。”
    “作为提供技术方，幕后的地府手握主动，对于俄罗斯禁术缔造的进度几乎可以逆推出来。这件事丝毫不存在风险，而且狠狠将了我们一军！好狠辣的手段……而且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根本避无可避。”
    国际地府，风谲云诡。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任何一位还活着的阎王，少说……也看过了几百年的风云变化。
    大厅里如同停尸房一般死寂。数秒后，秦夜才抬头道：“是谁？”
    “你们有没有目标？”
    商鞅摇了摇头：“只是推测，只是一种很有可能的情况。甚至……我估计这就是事实。可惜……现在华国根本不敢打开封印。也不敢外派阴差。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这件事从得利方来判断，哪个顶尖地府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三家一起！毕竟，曾经几大地府围攻华国都没有成功，他们仅凭一家……我估计还不敢。”
    再次安静。
    所有阴灵都在沉思。秦夜忽然一笑，抿了口茶：“所以，现在问题找到了。也分析得明明白白。下面，就是寻找解法。”
    商鞅，鲁班，吴道子三位阴灵几乎同时出列，脸色严肃至极：“大人……这件事……极其难解！”
    “要解开，就必须严厉斥责俄罗斯地府，武力震慑。让他们灭了这个心思。但是……秦阎王……这属于外交纠纷！而且是远比韩国事件严重无数倍的外交纠纷！事关禁术，这必须要公告全球，让全球地府引以为戒！”
    “而且，不能华国一个国家说了就算！还有其他三常，也必须参与禁术调查。别忘了，阴司可是在第二次神谕之战后签订了禁术禁止条约。这是国际纠纷！”
    商鞅从牙缝中说道：“咱们必须派出使团，和其他几个地府磋商。华国地府领导人必须去站台！秦大人啊……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某个顶尖地府所为，恐怕这才是他们的目的！通过这些使团和华国的态度，和华国能动用的压制力量，判断出华国的现状！”
    鲁班幽幽道：“其实也不是没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兵发俄罗斯。灭国之战。”
    这个方法当然不可取。
    剩下的只有外交磋商一条路，可惜，华国地府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现在派出大使团，选谁？怎么谈？到处都是破绽！自己这个阎王在事关禁术的事情上必须出面，然而……自己懂得可能还不如眼前这几位阴灵多。
    而且，这件事情还关系到了成吉思汗可能存在的阴灵……一旦被其他地府察觉，绝非什么好消息。
    “秦阎王，首先，我觉得您要确定禁术的态度。再决定怎么做。”吴道子终于幽幽开口了：“我们首先要决定，现在发不发展禁术。这才能决定我们对那片怨魂晶的态度。”
    “您对于禁术的看法，关系着下面一切进行的大方向！代表整个新地府的意志！华国地府在国际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