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程欢便起了床。
    简单洗漱一番，急冲冲出了门。加快步子往地铁站跑去。
    在医院晕倒，护士长怕她再出事，就让她回家休息几天，等身体养好了再去。可是，家里的开销，程浩的医药费，哪里容得她好好休息。
    刚刚看了时间，离发车还差几分钟。
    错过这趟车，下一班赶到医院就迟到了。科室的规定，迟到会扣奖金的。钱虽不多，可对现在一分钱都要掰成两瓣用的程欢，是笔不小的数目。好歹，也可以买点好吃的，让程浩解解馋。
    程浩。
    想到这个名字，程欢陡然升起无限动力。
    一路小跑赶到医院，程欢才发现自己在路边买的早餐，已经在地铁上被挤成一团。身上衬衫，也变成了皱皱巴巴。
    苦笑，从她的唇角溢出。
    没办法，上班高峰，人太多，程欢不舍得打车。
    今天下班，还得再去找陶嘉禾，谈谈离婚的事。她要尽快了结，拿到钱，程浩已经等不及了，这几天仅靠中药维持，脸色似乎越发难看。
    走进科室，看见张鱼带着几个人往更衣室走，程欢站住了脚。
    经过上一次，程欢不想再和她们几个正面冲突。
    “欢姐，早餐你就吃点这个？”欢快带着点纯真的嗓音，在程欢的身后响起。
    唇角微微一扬。
    “小柔，今天你当班？”程欢转头过去，笑意嫣然。
    回应给她的，也是一张笑脸。“昨晚我夜班，等交了班就回家。真累。”完了，李云柔揉揉太阳穴。
    “欢姐，不是我说你，省钱也不是这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李云柔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程欢“噗呲”笑出了声。
    不料，嘴里刚咬了一大口面包，程欢呛了一口。“咳咳，小柔，你真可爱。”
    “李云柔说得没错，要爱惜身体。你要倒下了，你弟弟怎么办？”
    护士长从更衣室走过来，忍不住插了一嘴。转头对李云柔笑道：“你也快回去休息，熬了一夜。听说昨晚从急诊那边转来两个病人，够你们闹腾的了。”
    “护士长，你可真好。”李云柔扑过去，一把搂住护士长的肩头，伸嘴还想亲亲。
    “去去去。”
    护士长连连往后躲着。
    程欢站在一边，不禁绽开笑颜。
    这些日子，她也只有在她们面前，才能如此放松。
    “叮”
    电梯开了。
    随即一声怒吼：“程欢，你个骚蹄子，给我滚出来！”
    笑靥才开，程欢的脸即刻僵住。
    吴美香。
    程欢的婆婆，从电梯里走出来，根本没看见斜靠在桌前的程欢，扯起喉咙兀自大喊。
    “妈”程欢走了过去，小声喊了一句。
    吴美香并不领情，嘴角一撇，眼睛斜睨。“呵呵，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呼。我们陶家娶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
    “妈，有什么话，咱出去说好吗？这里是病房，影响大家不好。”眼见不少人已经探头往这边看过来，程欢有些急。
    攀附权贵的流言还在漫天飞，吴美香如若一闹，以后，她在科室的日子……
    吴美香今天来，就是要让程欢好看。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看看她这个狐媚样儿。为了搭上有钱人，就连新婚之夜，都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你们说说，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白衣天使几个字？。啊呸。”
    一通的大吼，毫不顾忌程欢的面子。
    陶嘉禾被医院开除，陶嘉然没了孩子，吴美香怒气冲天。她不过是一个市井之妇，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这一切，都是程欢。
    眼看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吴美香更加得意。她今天来，要是就是这个。
    “这个女人天天给你们扎针取药，想想也觉得脏。陶嘉禾可是从堂堂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医院不分青红皂白就开除了他。这个女人，更应该开除。”
    吴美香没有文化，任由她继续，后面的话会难听。程欢走上前，拉了拉她的胳膊。 “妈。”
    “喊什么喊，你都和我儿子离婚了，我不是你妈。”
    吴美香一把甩开程欢。
    手里的面包“啪”掉在了地上。
    张鱼她们从更衣室出来，听见吵闹，挤近一看，扬眉，嘲弄讥讽挂满了脸。“哟，这闹的是哪出啊，程欢？”
    “还能哪出，不就是背着丈夫偷人，婆婆打上门吗？嘻嘻”
    幸灾乐祸的嘲笑，随之而起。
    流言伤人。
    程欢心一直下沉，放在两侧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站在那里，整个身子，轻颤不已。
    “我没有，我没有。”
    潮热的湿润，从程欢猩红的眸子里，喷涌而出。
    不想事态闹得无法控制，护士长走上前，沉着脸，冷冷说道：“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闹事的地方。请你出去。”
    “凭什么，今天你们要不开除了这个女人，我就不走。反正我儿子的工作也没了，孙子也没了。她，就是个杀人凶手。”
    吴美香指着程欢的鼻子大骂，几步跑到护士站里，坐下。
    呵呵，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
    程欢冷笑一声。
    陶嘉禾，你太卑鄙了。
    “出去。”
    “我不走。”
    护士长凌言厉语，吴美香并不买账，反而将头高昂，气焰十足。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
    “妈。”一声大喊，打破僵局。
    陶嘉禾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陶嘉禾露面，吴美香顿时来了精神。
    “嘉禾，你来得正好。告诉大家，你有多委屈。这个女人是怎么害你的，今天你都说出来。凭什么你被医院开除，她还能好好在这里待着。”
    “好啊，陶嘉禾，你要够男人，今天就把所有事所出来。”
    程欢语气微颤。“当然，还有你的大孙子。”说完，头转向了吴美香。
    陶嘉禾脸色一变。
    “妈，咱回家吧。这是医院，你在这里不好。”
    “不好？有什么不好。”陶嘉禾的怂样，让吴美香很不满意，一句怼了回去。因为恼怒，满脸狰狞。看上去，有些吓人。
    那人的话，犹在耳边，陶嘉禾不敢不听。
    想了想，陶嘉禾胡诌了一个借口。“妈，嘉然那里，出了点事。”
    “嘉然怎么了？”
    果然，吴美香紧张得从护士站冲了出来。
    陶嘉禾一把拽住，将吴美香连连往外拖着。
    楼梯拐角，有个人，嘴角冷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