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有一次被颜芷枫堵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恼羞成怒：“巧舌如簧！”
    颜芷枫不好多说，一回嘴估计又会火上浇油。
    “既然你那么有心，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在哪儿。”
    颜芷枫神色微肃：“好，您说。”
    “把湖底下的沙土清理干净。”
    颜芷枫问了一句：“您不嫌脏了？”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嗯，不废话。
    颜芷枫跳进湖里，往湖底下游。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单从湖面游到湖底就耗尽了她一半的体力，她没法在湖底长时间呆着，而她现在也没有储物戒指，所以每次只能带一点点沙子上去。
    来回一趟，她累了个半死。
    “喂，你还好吧？”沙岩爬过来，低头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颜芷枫。
    颜芷枫动了一下眼皮：“休息一会儿就好。”
    沙岩“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颜芷枫自己站了起来。
    “你又要下去了？”沙岩立刻问。
    颜芷枫不答反问：“你有空间类的灵器吗？”
    沙岩哪里会有那种东西，这沙漠里一看就是找不出好东西的地方，而且它一只灵兽，要灵器做什么用？
    大家都跑了，也没人和它争。
    颜芷枫没再废话，直接跳下无影湖。
    “你不多歇会儿啊？”沙岩喊。
    湖底那么多沙子，以她现在的速度，不知要多久才能清理干净，哪里有时间休息。
    如此来来回回，一直清理到颜芷枫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她才躺在沙地上休息。
    沙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带沙子上来的时候它就觉得她累，可她硬是来回五趟才真真正正休息。
    沙岩对她刮目相看。
    可惜条件有限，它帮不上忙，现在也没法给她太多的照看。
    神秘人自颜芷枫跳入无影湖后就没再出声。
    隔了一夜，颜芷枫恢复了精神和体力，又下水掏沙。
    日复一日，颜芷枫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趟湖，清理了多少沙，湖底下的沙子越来越少……
    直至有一天，她把最后的一点沙子清理掉。
    颜芷枫爬到岸上，气喘如牛，但眼睛亮极了。
    她盯着无影湖问：“前辈，沙子已经清理完毕，你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吗？”
    她身上的毛还是湿的，疏于打理，拧成了一绺一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好看。
    然而她一点儿都没在乎自己的形象，心神都等着神秘人的回答。
    一股风莫名出现，从湖面吹来。
    平静的湖水起了一层层涟漪，映照着蓝天白云的水面像一块蓝色的宝石，涟漪一起，波光粼粼，更是好看。
    “你这个人类倒是意志坚韧。”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水面升腾起一股雾气，那些雾气聚拢在一起，幻化出一道身影。
    白色的身体，与那棵树上的云朵很像。
    它形似凤凰，但浑身羽毛雪白，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黑亮。
    颜芷枫直觉这就是神秘人的真身。
    不过看到对方的模样时，仍忍不住愣了愣。
    而沙岩则彻底看傻了眼。
    尽管对方没有特意释放出威压，但仅是外泄的一点儿威势，便让它由衷地想要膜拜。
    沙岩也这么做了，恭敬地趴在沙地上，用它自己都不知道的虔诚的目光仰望着它。
    “前辈？”颜芷枫还是问了一下。
    对方有着修长的脖颈，昂首立于湖面，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睛淡淡看着她：“你是第一个能够把湖底下的沙子清理干净的人类。”
    它一开口，颜芷枫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对方果然就是无影湖传来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早猜到它可能不是人类，但模样仍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认真听着对方说话，神情未出现半点不耐之色，尽管对方看上去是一只鸟。
    “很好！你很好！”它重复地肯定她的表现。
    “前辈谬赞。”
    它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其实你心里是高兴的，嘴上又何必故作谦虚？你们人类……”
    “是，我很高兴，谢谢前辈的夸赞。”颜芷枫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
    湖面上的那只白色的鸟儿轻哼了一声，似乎瞪了她一眼，然后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要找那对男女吗？他们不在湖底下。”
    颜芷枫闻言愣了愣：“那他们在哪儿？”
    之前洛子月定位显示秦天磊就在附近，洛子月也是下了湖然后消失，他们不在湖底会在哪里？
    “说话算话，我送你一程。”
    说着，颜芷枫便感觉自己被一道光包裹住，然后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像是被踢出去，更像是穿越空间产生的颠簸。
    颜芷枫惊讶万分，难道这位神兽大能能够撕裂空间，把她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她没有答案，也没法再问对方，等她稳住身形时，已深处在另外一个空间。
    沙漠干燥闷热，而此时身处的地方却阴暗潮湿。
    颜芷枫微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在地底下，周围是嶙峋的石壁，倒挂的钟乳石往下滴着水，滴答滴答，富有节奏。
    颜芷枫只看到一条路，周围找不到线索便朝着那条路走去。
    此时，沙漠上。
    沙岩目瞪口呆地看着咻的一下消失，留下一个大坑。
    更让它错愕的是，它竟然好像在那只白鸟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影湖。
    “呆子！”
    白鸟嗤了一声，抬起翅膀向它的方向一点。
    紧接着，沙岩感觉到一道白光向自己袭来，它全身僵硬无法动弹，那道白光射入自己的脑门里。
    它的体内忽然疯狂地吸收着四周的灵气。
    沙漠里的灵气十分稀薄，它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灵气浓郁到吃撑了的状态。
    白鸟眨了眨眼睛，还抬起一只翅膀碰了碰自己的眼睛，呢喃自语：“倒是清理得挺干净。”
    最后瞥了眼闭上眼睛入定的沙岩，它扇动翅膀，以优美的弧度飞向了高空。
    它走时，漂亮的雪白翅膀洒下点点光芒，落在了沙地上。
    没过多久，从未下过雨的这片沙漠下起了雨，沙岩入定毫无反应。
    雨停了，沙漠里长出了嫩绿色的芽儿。
    绵延黄沙，终于出现了新的生命。
    而白鸟在高空中一点点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