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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提心吊胆

      一开始的时候,董家琪暗中得到命令,务必不能让王虎接触太多当地势力,从而让他拥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时,本以为会是极为困难的任务,毕竟对方待在这里,总有各种机会和各个势力接触,而且他还顶着一个主将的名头,那些刚刚失去靠山的当地势力,定然会主动靠上来,寻求新的依仗。
    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王虎做什么,只需要顺水推舟,便能够在自己身旁聚集一股势力,若是再稍作经营,即便是自己在其中作梗,还是难以避免那等情况的出现,更何况,他虽然带领的是六百骑兵,按照一贯的认为,定然要比八百步兵强悍,可以通过力量也能压制。
    可他当日是跟随在董正身旁,参与了消灭赵氏一战的,本以为,不善于巷战的重甲兵,会在进攻时遭遇不小的伤亡,刚好可以通过这等手段,悄然削弱对方的实力,却没想到,王虎展现的战力实在是让人心惊,之后在城中的多日,他和自己的兄长董家昌也曾经仔细了解过当日的战斗情况。
    了解的越多,他便越是心中惊诧,到最后甚至有一种慌乱的感觉,实在是难以想象,不过是数月时间,对方竟然能够打造出一支如此强悍的队伍,之后的丛林拉练,他也不是没有去探查过,那种战力的表现,让他对自己麾下还算不错的骑兵没有任何的信心,一旦开战,除了第一波能够带来一些伤害,一旦速度降下来,恐怕自己的队伍就要面临被屠杀的结果。
    这样的认识之下,董家琪更是不敢贸然用武力威压,毕竟,当日间就算是当着家主的面,对方也敢悍然动手,真要是惹急了,将对方彻底逼离了己方势力,那可是更大的罪过,这其中的分寸把握,即便是对于他来说,也极难拿捏。
    却不曾想,对方之后的表现让他松了口气,在之后的两个多月里,不管是王虎还是他所依仗的杨素等人,都没有丝毫要插手地方的意思,不仅大门紧闭,不让任何外人靠近,更是连任何地方的人员任命也没有下达,就算是那些颇有些势力的商贾勾连,都没有插手,给了他极大的施展空间,也让他大赚了一笔。
    正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他配合从董家派来的人,对于整个曹县进行了不少渗透,虽然有文官作梗,却还是让董家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商铺,进而借助雇工和佃农,将触角迅速的伸了进来,对于那些官员,更是拉一批打一批,很快便将其分化,形成了对自己极为有利的局面。
    这个过程中,董家琪出于感谢,对各项军用物资的补给没有吝啬,从赵家得来的各项战利品,只要是他能够调动的,又是对方需要的,都大笔一挥送给了对方,也是为了让其更加沉浸在训练之中,不要对自己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这本来是他最为期待的,却不曾想,很快便成了他最头疼的问题。
    等到他将整个曹县的局势掌控在了董家手中,第一次前往大营交流之时才发现,不知是何时,王虎已经重新征兆了两百人作为后备队伍,与此同时,大营之中的兵士,连一半都没有,当时他便吓了一跳,要知道,不管是哪一点都是上官绝对不允许的。
    军队的数量向来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若是谁都能够随意增加,那官职还有什么意义?只有在秩序崩坏的大乱世,完全不需要理会上级的压力时,才会出现这等情况,不然,不管是增兵还是提高官职,都需要在上峰的命令之下来进行,这也是压制下官的重要手段。
    私自调动兵力更是极大的忌讳,在过去,就算是十人的调动,都不需要要有一州兵道衙门的命令,否则就是私自调兵,形同造反,现在虽然他们严格说来,并不算是朝廷兵马,毕竟,董正的官职不过是七品的偏将军,在他麾下,最多也不过两千兵马,刚好是本部的队伍,所以他们最多算是乡勇,可董家也不是没有规矩的,很多事情都是完全按照军队之中的规矩执行的。
    可现在,王虎就这般私自将自己的兵士放出去,简直就是让人怀疑他的企图,若是这支不见了的队伍突然出现在平山一带,对董正发动偷袭的话,就实在是大逆不道了,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可在君权至上的社会之中,只要有这样的可能,就会坚决的禁止,可现在,整个兵营之中最多只有五百人。
    不管是哪一个,报上去对于王虎来说都是极大的罪过,更让董家琪为难的是,作为副将,更是有着监管王虎的指责,到时候王虎因为形势严峻,自然不可能随便裁撤,毕竟还要借助他的战力,来抵挡其他郡的势力入侵,想来最多不过是训诫一番,可自己就不一样了,现在董家内部的争权夺利可是极为激烈。
    作为年轻一辈之中最为出彩的两个人之一,和董家昌相比,董家琪的自身战力和带兵能力,其实都算不得太出色,在这等刚刚兴起的军事集团之中,战斗力是一种重要的参考,那些都是共同长起来的哥哥弟弟,这个时候可没有丝毫忌讳,对着他的这个弱点大肆攻击,就是希望能够取代他的位置。
    若是这个消息传回去,定然会在家族之中掀起一阵讨伐之声,若是到时候自己真的倒霉被换下去,在这等相互踩压的局面下,再想要重新崛起,可就要耽误太多时间了,更何况,就在眼前的战事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对于自己更进一步还有着更多的期待,毕竟,他终究只是一位副将,可不是董家昌的那般独领一军。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跟随在了王虎的身旁,对于这个加入家族时间并不长,却屡次立下大功的强者,他从心中感到钦佩,别的不说,若是发生战斗,只要彼此间的差距不要太大,他便有信心跟着得到一次大胜,到时候虽然自己并不是头功,却也能分润到不少功劳,到时候,这都是自己更进一步的阶梯。
    所以当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心中一昏,便将这个消息给压了下来,本以为,和王虎分析一下这些行动的忌讳,他定然会有所顾忌,却不曾想,对方竟然也振振有词,表明自己并没有改变人员,只是招收了一些杂役,那些外出的兵士也不过是在正常训练罢了。
    看着对方脸上的怪异表情,董家琪心中就在狂喊,你就算是想要撒谎,也能不能装的像一点,那种随意的态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更何况,具体的情况他又不是没有调查过,根本就不是对方说的那般。
    那两百人分成两队,上午下午交替训练的架势,哪里像是杂役?看起来比自己麾下的骑兵都还要精锐了好不好,更何况,各种铠甲和武器也都配备的极为完整,就连短剑都有,说他们是杂役谁信啊。更何况,那些外出的兵士往往数天未归,这也算是训练?
    本以为只要熬过这些时日,应该便没有什么问题了,却不曾想,对方的表现却越发猖狂起来,不仅那些杂役开始陆续的补充到队伍之中,外出的队伍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出现过只有两队在兵营之中留守,其余尽数派出的情况。
    董家琪是越看越心慌,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够发现其中的问题,可自己却还没有办法上报了,之前的平安通报已经递上去了,一旦再将这等事情报上去,定然会有来追查的,很快便会发现,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相较于王虎的行为,他的这等欺瞒主上的罪名,可是一点都不差啊。
    他虽然可以不上报,却总是担心,有人会前去告状,到时候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这等事情是最没办法说的,人与人之间永远都会有利益纠葛,有时候你甚至没有见过对方,可能便已经将其大大的得罪了,一旦有人抓住这个毛病,自己可就麻烦了,这也是他提心吊胆的主要原因。
    只是四个多月过去,总算是没有传来不利的消息,这样的违规过程,竟然没有被人发现,就算是董家琪都有些诧异,其实也正常,这些时日间,整个曹县的势力大换血,这其中的合纵连横,牵扯到了方方面面,大部分的经历都被牵扯到了这里。
    更何况,王虎的兵营本就距离曹县有些距离,后来为了更好的进行训练,更是专门移到了树林边缘,如此偏僻的位置,一般人若不是专门来探查,其实很难了解其中的具体情况,更何况,王虎早就已经将周边规定为禁行区,更有兵士进行驱逐,甚至连暗哨和探查都作为考核的内容,更是少有人能靠近,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
    只是这一日,董家琪匆匆的赶到王虎的营帐之中,却不是为了这两件事,满脸焦急的他,在等待的时候便坐不住了,不断在帐中踱步,倒是让王虎有些好奇,这位年轻的将官这些时日表现的可都颇为沉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焦躁不安?
    听到王虎的脚步声,董家琪转过头来,看到王虎之后马上走了上来,顾不得行礼,直接说道:“王将军,十万火急啊,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看着他这幅模样,王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着急,先坐下,慢慢说,能有什么事情,我可没有听说,临近的州郡队伍打过来了啊。”
    对于他这个笑话,董家琪却已经没心思附和了,还想再说,王虎脸色一沉,说道:“记住,每临大事需静气,就算是天塌了,也要按部就班的来,坐下!”
    董家琪微微一愣,却马上反应过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苦笑着对王虎行了一礼,随着他坐在了短凳之上,摇头道:“让你见笑了。”
    王虎摆手示意没关系,问道:“好了,现在可以好好和我说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