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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公馆(6)

      石臻淡淡说:“可是,2300万的支票并没有被金先生取出,金沈依然经营着丰记,没有离开,没有结婚,她也在等。金先生究竟去了哪里?”
    金继业还在抱怨:“他发家完全靠的是我母亲,在公司干了十几年,大事小事依然要我母亲帮衬。他根本不是会做生意的人,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我妈全心全意对他,他倒好,到别人那里演翩翩公子了。”
    “他背叛了家庭,大可放他走,就当丢掉一家垃圾。”石臻说:“离婚固然会让家族一时蒙羞,但也好比硬留着个渣男在身边恶心自己强吧,万一哪天把‘红颜知己’的事捅出来,金氏岂不是更丢脸。”
    高飏心想,石臻,别跑偏了,不是批判会,说正事啊。
    “我母亲放他走了!也给了他要的2300万,甚至还要容忍他们在芸市共同经营丰记。”金继业冷笑:“她瞒了家里所有人,就这样想偷偷的放过这个渣男,真的是太善良了。”
    “后来呢?”石臻问。
    “你在套我话?”金继业忽然说。
    石臻不紧不慢回答:“我找到了你们费尽心力要找的东西,不需要套话,你不说,自有其他人补充。”
    “你找到金沣泽了?”金继业故意说。
    石臻摇头直接回答:“2300万的支票。”
    金继业依然不信:“你骗人。”
    “我不骗人,我讨厌骗人。”石臻点开手机,将2300万的支票照片发到了金继业的手机上,然后补充道:“这张支票上有一枚带血的指印,按照指印的大小,应该是个孩子,如果猜的没错,是当时14岁的你吧?”
    金继业看着照片,眉头拧成了一个绳结:“也许是别人呢?”
    “当时你二弟弟九岁、三弟六岁、两个妹妹分别为五岁和两岁,应该都没有你的战斗力。” 石臻灭掉手机说:“不承认也没问题,反正可以验指纹,也可以验dna。”
    “只是不小心沾到呢?”金继业垂死挣扎。
    石臻耸耸肩膀说:“支票上沾满你父亲的血,留着你的血手印,你当然可以说不小心路过,顺便沾上。不过,如果你的弟弟妹妹知道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会让你给出一个他们满意的交代,你得想好怎么能自圆其说。”
    金继业拧紧了眉头,石臻说的没错,弟弟妹妹并不好忽悠。
    石臻继续说道:“另外还有集团股东和社会大众,你也需要交代。差不多这事爆出来,你就毁了,就算让你侥幸逃过惩罚,你的辉煌也结束了。”
    “你想把它给罪案局?”金继业抬头问,没太大恐惧,还有些释然。
    石臻笑笑:“我就想把事情调查清楚,至于其他,你别问,我也不想回答。”
    “行,你捏着重要证据,我也的确解释不清,狡辩无法掩盖过往,毁就毁了吧,压着这件事在胸口,也并不痛快。你继续问好了,我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金继业长长舒出一口气,也不似先前那样正襟危坐,而是轻松地靠着椅背上。
    石臻知道,今天他能获得所有真相,甚至还有意外收获。于是,他开口说道:“前面的爱情恨情仇都差不多套路,就从金先生获得2300万的支票说起吧。为什么最后他没有去兑现支票,反而起了流血冲突?”
    金继业去一边柜子倒了杯酒喝,他问石臻和高飏要不要,两人都拒绝了。于是他便拿了两瓶矿泉水给两人,然后坐回位子里,把酒一饮而尽,定了几秒,才回忆道:“金沣泽如愿,拿到2300万的支票。”
    两人没说话,默默听着。
    金继业继续说:“离婚的事,家里其实有些耳闻,但是支票的事,我母亲却是瞒得严严实实,没向一个人吐露。只是没想到,金沣泽会那么恶心,前脚拿到支票,后脚就特地带着支票给那个女人看。”
    石臻想起金沈提过,她和金沣泽交谈半小时后,他大儿子就过来了,此刻看来,并非如此。于是他说:“当天你其实早就到了丰记,所以听到了他们全程的对话,为了掩盖行踪,你便假意放学后找父亲,还让他送你回家。”
    “他不配当我父亲,渣男!”金继业愤愤说:“你说的没错,我早到了,偶尔听到了他的对话,才知道父母是真的要离婚,传闻并不假。他当时很得意,炫耀2300万的支票,还有意无意暗示金沈双宿双栖。”
    石臻说:“所以,你故意把他骗回去,然后再想办法夺取支票?”
    “并非如此。”金继业摇头,顿了顿说:“当天,金沣泽获得支票后,根本没有打算回去,也没打算送我回去,只是出了个意外,他才开车载我回去。”
    “什么意外?”石臻好奇。
    “支票弄脏了。”金继业回忆说:“可能写支票的时候比较仓促、又尴尬,结果,支票后面被印了一朵淡淡的水墨昙花,结果,那张支票就没法兑换了,必须重新换一张。他载我回柳园,就是为了让我母亲再重新写一张支票给他。”
    原来如此,石臻暗忖,继续问:“后来呢?”
    “我不能让我妈被他这样欺负,所以我冲进了书房,大声指责他,告诉他一分也不会让他带走,并且上前去抢夺他手中的支票。”金继业回忆说:“当时我已经有一米七的身高,瘦,但力量还行。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书房里充满了火药的味道,父子之间剑拔弩张,外头天色已经黯淡,将彼此沉下的脸抹得更为昏暗。
    金女士一边哭,一边害怕地将房门关上,她希望把一切不愉快都隔绝在外,待会打开门,便还是好聚好散的局面。
    终于,儿子骂出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废材而已!”
    之后,金先生被彻底激怒。他像一头正直壮年的雄狮,挥舞出利爪,一掌落在儿子脸上,便将他拍得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写字台上。
    当时金先生只想泄愤,想立刻离开,他大概已经忘记儿子还有两个星期才满十四周岁,他的妻子一再奉献与牺牲,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他这一掌就此打掉了自己和家人所有的联系,也让事情向着最惨烈的方向发展。
    “别打了,我再开一张支票开给你就是了!”金女士哭着去探儿子,发现他半边脸肿了,嘴角流着血,她流着泪同儿子说:“算了,他要走随他去吧。”
    “就算一张废了的支票,他也不要想带走!”儿子眼中没有眼泪,只有一腔愤恨,他低低对母亲说:“妈妈,没满14周岁,这事,由我来替你做主。”
    金女士心中一惊,预感不妙,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儿子推开。她最后看到儿子如同一道闪电窜了出去,冲向了自己的父亲。
    金沣泽其实也后悔了,他疼爱这个儿子,有深厚的感情。今天这张支票,无论他好言或者恶语,妻子都会重新给他一张新的,他又何必在此刻,发疯一般地逼迫。他后悔了,想挽回一些感情。
    可惜,金丰泽没得到这个反悔的机会,他才张口,儿子便瞬间到了自己面前,心脏的位置一阵收紧,钻心之痛瞬间袭来,他低头看到胸口插着一柄尖锐的宝剑桌摆,那是妻子曾经送他的礼物。
    茫然间,他看到宝剑被狠狠抽出,鲜血跟着冒出来,在胸口昂贵对白衬衣上他下晕染开来,他意识拿手去捂,血便浸湿支票,漏出手指,疯狂向外倾泻。
    金丰泽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儿子被血染红的脸和怨恨的眼神,他耳朵里听见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还感到紧紧捂在胸口的手,被人强行掰开,指尖紧紧攥着的支票被人狠狠抽走,耳机传来“撕”一声响,指尖支票质感还在,时间却瞬间停止!
    金继业拿着半张纸票,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人停止呼吸。瞪圆的眼里写满疑惑和不甘,张开的嘴似乎还有话讲,半截支票在手,却也永远兑换不了。“杂碎!”金继业丢掉手中半张支票啐一口,愤懑难消。
    “你……你疯了!他是你爸爸,再怎么样,也至于要杀死他!”金女士扑过去,失神地望着丈夫的尸体,探不到鼻子,心便沉到了深渊。
    金继业冷冷看着,并不答话。
    半晌,母亲才缓缓支起身,哀怨地说:“离婚不过是被人闲话一段时间,终归是要过去的。你杀了他,就是千古罪人,会永远落人话柄,成为家族的罪人!”
    金继业冷笑,说着14岁小孩不该有的成熟话:“无所谓,精神领袖坍塌的悲伤,您不必理解。不,他不是我认识的金丰泽,他只让我看到一副小人的嘴脸,恶心!”
    “他不值得你这样做。”金女士看一眼四周,绝望地说。
    回到现实。
    “后来呢?你们怎么处理的尸体?”石臻的问题也是高飏想知道的。
    “柳园房间多,书房在三楼隐蔽位置,所以,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弟弟妹妹、佣人都不知道,他们在一楼玩耍。”金继业又添了杯酒,继续说:“当天晚上,我母亲以最近有一担谈判棘手,需要着重处理为理由,将弟弟妹妹还有我,送到了外公那里请他照顾一周,连同保姆三人,一并送过去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