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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这魔法阵还会认人?”
——他身上有紫罗兰的气息。
维里脑海中蓦地出现兰德尔说过的话。
难道是因为这所谓紫罗兰的气息,才让魔法阵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而肖恩能安然无恙,是因为两次都和他一起行动?
维里陷入沉思。
肖恩推了推他的胳膊:“我们已经到神殿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维里面不改色心不跳。
肖恩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维里装作没有发现,扭回头,重新去看主教的石雕。他现在终于能肯定这尊石像雕刻的谁——堕落主教伊格纳斯。
在世界树带来的梦境里,他第一次看见主教的真容,和他的伊格纳斯一模一样的容貌,以及让人难以忘记的金发蓝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蓝眼睛,像天空,像大海,温和、宁静、又包容。
那是来自心灵深刻的温和,而不是伪装,就像眼前的这尊石雕,神情忧郁,悲天悯人。石雕抬起双臂,像是在拥抱着谁,动作似安抚。
他的伊格纳斯从来不会有这种神情与动作。
即便伊格纳斯总是温柔的,但他的温柔却不是面对所有人。维里记得很清楚,伊格纳斯和他刚认识不久时,活像一只小兽,警惕、冰冷,眼神冷得像冰。
认识几个月后,他才渐渐融化,变得温柔。
殿外的阳光从穹顶的天窗中投下,随着太阳西行,光影变幻。
头顶的十字架悄无声息地消失,本来已近黄昏,残血般的夕阳突然炽烈起来,成为耀眼的金色。他的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维里回头一看,身边的肖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着斗篷的兰德尔。
他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的花,花瓣向外翘,洁白而优雅。
这是一束百合。
兰德尔蹲下身,把百合放在神殿里,他双膝跪下,双手手指紧扣,低头祈祷。
维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从他的神情里窥出几分悲意。
或许过了几小时,也可能只过了几分钟,兰德尔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神殿外走去。
这次维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从兰德尔的视角经历回忆,反而成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往事从他的眼前流过。
“兰德尔!”即便兰德尔听不见,他仍然忍不住叫道。
兰德尔脚步不停,大步向外走,维里看了一眼娇嫩的百合花,还是跟上去。
这段回忆应该发生在冬天,神殿外的树上覆着一层雪,在寂静的山谷中,树枝不堪重负,咯吱咯吱地响。
兰德尔沿着山谷一直前行,中途并没有休息。
维里跟在他身后,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很久,维里默默记下沿途的树木特点,最后,他们停在一棵树干尤其庞大的树前。树根边胡乱堆着石头,随处可见青苔灌木,维里闻见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他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紫罗兰。”兰德尔忽然说。
维里悚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兰德尔,“你——”看得见我?
“你该兑现约定了。”兰德尔接着说。
维里松了口气,果然是他的错觉。这里明明是兰德尔的记忆,属于过去,而他怎么也不可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作出干扰。
就在这时,树干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维里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
肖恩正抱臂抬头数着穹顶上有多少个十字架,他觉得实在无聊,数到一半就没了兴趣,便转头去看维里:“维里,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维里本来坐在地上,这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语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维里?”肖恩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
维里毫无反应,自顾自地向前冲。
肖恩冲了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维里,你——”
他看见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瞳孔泛着些许紫色的微光。肖恩大惊,维里竟无声无息地被控制住了,下一秒,维里就冷漠地掰开他的手,继续行走。
维里力气很大,攥的他手腕发疼,肖恩低头一看,竟然看见了几个深深的指印。疼痛后知后觉地蹿上头皮,肖恩疼的手腕直抖。
维里却已经冲出去数十米,肖恩咬牙,跟了上去。
……
维里摸着后脑勺坐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他这是一起进入了祭坛?维里望着这座祭坛,疑惑地想。
高大的石柱空荡荡地分列两旁,祭坛的穹顶不翼而飞,四壁都暴露在天光中,日日遭受风吹雨打。维里一眼就看见祭坛墙上的壁画,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一柄银色的权杖。
他着了魔一般向权杖走去,用目光描摹它的线条。
权杖上缠绕着叶子,顶端是簇拥在一起的紫罗兰,由一颗硕大的宝石雕琢而成。银叶托住紫罗兰,向两旁舒展,流畅的杖身和顶端的紫罗兰,共同构成了一个类似永生十字架的造型。
维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权杖,说不出一句话。
“维里。”有人在呼唤他,“过来。”
声音从壁画中传来,维里情不自禁地靠近,然后张开了双臂。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权杖中浮现出来,带着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