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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伤还未消下的安明熙躲在远处观视束发礼成——其实也只是花千宇对着花决明作长揖,花决明对着小儿子和众位来宾说点话,说完花千宇鞠了一躬,来宾们鼓个掌……安明熙不明白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必要拉着那么多人一起看,像他就没有过束发礼,因头发过长也很少全束。
都说皇宫纪律森严,其实对于他这样没人管的皇子来说,自由得很,只是不被允许外出罢了。
若在前朝,头发不束好是乞丐的行为,但因风气使然,在宁朝,男子的外貌也成为了评价其社会地位的一部分,因而其发型也开始变得多变,散发说潇洒,马尾称英气,束发言端正,盘发显贵气……除了发型,在发饰上做文章也是豪门望族彰显财力的方式。虽说不管是束发礼还是及冠礼,少年初长成才是典礼核心,但既然发型多变了起来,这些典礼意义也少了几分,对于当下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形式,家人间私下庆贺即可,起广而告之作用的大型宴会通常只有像花家这样的大家会举办——现在京城绝大多数大人物都知道花小公子模样了。
礼成后,花千宇笑吟吟地走向了同龄好友所在的位置,安明镜先前去和他说了什么,花千宇作了一揖,安明镜笑着拍拍他的肩。
安明熙感到了无比膈应,看着安明镜灿烂的笑脸,他甚至忍不住作呕。
他想,有机会他一定要在花千宇面前揭掉安明镜的伪善面具。
……看来花千宇的人缘不差,在花千宇坐下后,谈笑嬉闹依然不断。
“走吧。”安明熙侧过头对阿九道。
“是。”阿九望了一眼人群中心的花千宇。
就在安明熙转身欲离之时,众人齐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
安明熙回头看向会场上唯二站立的两人:安清玄和花雅兮。
背着手睥睨众人的安清玄气定神闲道:“众爱卿平身。”
待众人平身,安清玄再度开口:“不必顾虑朕,朕不过是伴着皇后来给侄子庆生。”
庆生?
如此屈尊降贵驾临宫外,用这等理由,别说花决明不信,连花千宇都觉得敷衍。然而不明真实的人或许会以为皇帝对皇后爱护有加。
安明熙不由上前了一步,但看着安清玄身旁的花雅兮,他还是选择离开。
阿九加快脚步跟上步履匆匆的安明熙:“殿下,不去见陛下吗?”
“不了,我不适合露面。”
“可是……”
“南下的事,是秘密。”
“是。”
……
宴会结束时已近子时。还沉浸在宴会的气氛中的宾客们红着脸,带着酒气,相伴相谈着陆续离开了花府,留下来的除了花家的人,仅有几位皇族。
说要借用书房的安清玄起身又道:“千宇,带熙儿来见朕。”
花千宇作揖——余光中,他收到安明镜的灼灼目光,但在安清玄的注视下,他没有回以安明镜任何眼神,径直离开。于此同时安清玄也在花决明的带领下走向书房。
“陛下。”花雅兮出声。
安清玄仿佛这才注意到妻儿也在,于是开口:“皇后等朕一同回宫。”这便是没有安排安明镜的去处。
安明镜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乐洋正跟着花千宇,但才刚入走廊,便被花千宇叫去休息。
花雅兮和安明镜也被请到了大堂。
……
陛下猜到我会将事情谈与太子——花千宇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想着。
皇帝确实是个老狐狸,一举一动都必然有他的理由。
大摇大摆地出现是为何?掩饰真实的目的,还是说传递消息?
目的尚未明确,但他当着太子的面说要见安明熙……他可向皇后、太子提及此事?按太子的反应,至少他未曾向太子说起……那么坦坦荡荡地告知他们安明熙在花府,如此必然是在说,他已经知道我会和太子说起此事,或者他知道太子已经与我会过面……
花千宇摇摇头,对付这种老狐狸,说不定想得越多,越容易踏进对方的圈套。
“哥哥。”花千宇敲门。
看着房间里已经熄灭的灯,他想安明熙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推开门,走到了床前,点亮了灯架上燃着的蜡烛,而后坐在安明熙的床边,轻摇他的肩膀,柔声唤道:“哥哥,该起床了。”
半睁着眼,瞧见花千宇的安明熙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
“还没,”花千宇解释,“陛下要见你。”
安明熙即刻清醒并坐了起来:“父皇要见我?”
“是。”
花千宇站起来,给他让出了下床的位置。安明熙取下衣架上挂着的外衣,穿上,再拿起放在一旁的腰带系上。他不太灵巧的手很快把衣服系得皱巴巴。花千宇笑着叹了口气,拆了他的腰带,整理好他的衣裳,为他重系了一次。
安明熙举高着双臂,抬着头,偷偷低下头看花千宇时,正好撞上花千宇的视线,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抬得更高。
花千宇感到几分好笑。
“好了。”
“嗯。”安明熙放下双臂。
“头发……我不行。”着装是成了,但头发花千宇自知束不好。
安明熙摇头,抬手将一头青丝分了两部分,将上一半松松垮垮的束成髻,再取了绑带绕几圈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