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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洋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他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将乐离忧的肩膀圈了起来,往怀中一揽。
许久,他松手,站直身子,与乐离忧四眼相对。他抬起右手盖上乐离忧的额头,问:“生病了吗?”
乐离忧凝睇着他的眼,右手环上了他的腰,左手却在他的股外悬停许久。
乐洋忽然紧张了起来,只因乐离忧的眼里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那双蓝眸,在黑暗中比月下的湖水更要深沉,是时刻都可能将他吞噬的深渊。
然,乐离忧只是收紧双臂,靠着乐洋的肩道:“只是噩梦。”
乐洋松了口气,抚摩着他的脊背,口中呢喃:“没事了,没事了……”
“闭上眼睛。”乐离忧忽然道,随后抬起头,再度与乐洋相视。
乐洋听话,紧紧闭上眼。
乐离忧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乐洋打横抱起,放上床后,还为他盖好了薄被。
好一阵子没听见声音,乐洋想问:可以睁开眼了吗?但感觉不到身旁有人的他还是直接睁开了一只眼,结果只见乐离忧背对着他,双脚也踩回了地面。
乐洋拉了下他的衣布,待乐离忧回头看他,他问:“不睡吗?”
乐离忧朝他微微一笑:“等会,你先睡吧。”
乐洋坐了起来,他说:“刚认识不久时,你也经常对我笑,后来你的笑就少了。”
他动了身子,稍稍靠近乐离忧。乐离忧将头转回,低下。
“我一点也不失望,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爱笑,离忧……”
乐洋刚抓住乐离忧的胳膊,乐离忧便沉声:“别过来。”
乐洋顿住了动作,将手收回,喃喃道:“才不是‘没事’……”
乐洋吸了下鼻子,躺回了原先的位置。
他想,他果然还是不懂乐离忧。
许久许久,久到乐洋已然熟睡,乐离忧睁开眼,下了床,靠着床柱盘坐于地,接触地板的冰凉。他想让凝滞的血液流动,想让流窜的燥热平息,然而闭上眼时脑中仍是一片不堪景象……
他睁开了眼,抬头往后,后脑勺靠在了床柱上。
……
次日,醒来不见本该睡在身旁的人,乐洋一时紧张,翻身正欲下床,便瞧见了床边的乐离忧。乐洋置气,朝乐离忧的大腿外侧踹了一脚,力气虽然不大,但足以将人叫醒。等乐离忧醒来,乐洋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然后便整理自己的着装去了。
从穿衣,到洗漱,再到进食,乐洋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目光都吝于放在乐离忧身上。乐离忧知道他生气了。
出了客栈,走了一段路后,见人迹罕至,乐离忧才挡在乐洋身前,弯下腰,让乐洋的脸进了帽裙中,抵着乐洋的额头道:“是我不好,别气了好吗?”
乐洋不语,扭头就走。
实话说,以乐洋的性子,就算真气了,被乐离忧放软话哄一哄便消去大半了,他这会采取冷战的态度只是想让乐离忧体会一下不被搭理的感受。
乐离忧弯下腰,拽住了乐洋的袖子一角,与乐洋同步了步伐,边走便道:“我下次不会凶你了。”他想是昨日那句“别过来”说重了。
乐洋受气,扶住心口,忍不住还是开了口:“谁说是因为被你凶了?”
听到难得的声音,乐离忧迈大了步子,靠近了些:“那是为什么?”
“……只准你不理我,不准我不理你吗?”而且,叫你睡觉你不睡,偏偏要跑到床下去坐着,这是什么意思?
没说出口的那部分内容,乐洋怕说出来显得自己很想和乐离忧同床共枕,所以他忍住不说。
“我没有不……下次不敢了,不要不理我好吗?”
乐洋闻言,仰头,翘起嘴角,颇为得意道:“那我下次再理你。”
第62章 062
行路中途,偶遇一茶棚,经营者是一对夫妻,夫妇俩模样已近花甲,但步履稳健,行动力丝毫不比少年人逊色。等棚里的茶客都招待周全了,两人并排坐在长板凳上稍稍歇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老妇人手中始终攥着抹布。
茶棚虽然老旧,但在夫妇两人的照顾下,也算干净整洁。棚下摆着三张木桌,两桌坐了人,刚走完一桌人,便来了花千宇一行人,老妇人起来收桌子,也正好招呼新客入座。六人,分坐了两桌——除了习惯与主人同桌的阿九,剩余的仆从皆在主人入座后坐上另一桌。
阿九本想和安明熙私下聊聊,但花千宇总黏着安明熙不放,夜里他们也睡一起,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公……”阿九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明熙。”
邻桌坐了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年,看上去只是普通百姓。
“何事?”花千宇眼中带笑。
“我……没事。”
不出花千宇意料,阿九又一次退缩了。虽不知阿九想说什么,但看阿九有意避开他的样子,要说的多半不是对他有利的话。
阿九不能确定在未与安明熙商讨前,在花千宇面前直言是否会破坏什么,避不开花千宇的话,他只能选择沉默——安明熙也未下达过任何指令,难道是希望他视而不见吗?唉,他不过是一介下人,安明熙没必要事事告知。
见阿九异常低落,本想等阿九主动提出单独聊聊的安明熙叹了口气,道:“阿九,直接说吧。”对阿九来说,接受命令似乎永远比主动提议要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