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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枉?一介贱婢,被冤枉又怎么样?”
    “出生卑劣,死上千百万遍亦不足惜。”
    “死了她一个,你不觉得宫闱都热闹了不少吗?连风里都是好闻的味道……你闻闻……”
    “真好啊!就算是混了脏血的杂种也是皇室的杂种,不然你哪有在我面前碍眼的机会?”
    “同是皇子又如何,名号一样就妄想和我平起平坐?”
    “你不觉得你的到来很坏气氛吗?为了大家好,我们商量商量……你以后别来了好吗?”
    不断袭来的坏心情止住了他的步伐,他低着头,内心深处升起另一道声音:好想见千宇……
    说来也怪,突然暴涨的思念压下了脑中盘旋的恶语,然后耳边真正出现了声音——
    “离千宇远点。”
    安明熙抬头,愕然瞧见身侧半步远的安明镜,听安明镜再道:“离我的人远点。”安明熙心中一颤,下意识抬起了脚掌,想要站远些,但电光石火间,他稳住了受惊的心脏,半仰着头,嗤笑:“你的人?”
    安明镜蹙眉,转了身正对安明熙,他没有动手,因他还记得对花千宇的承诺。
    “是,我的人。”安明镜松开了眉头,同样仰起了头,藐视比他矮上许多的安明熙。他的眼帘半垂,露出的那两半黑瞳比下弦月更冷。
    安明熙表情更是不屑:“那你让你的人离我远点如何?”说完,他没有等回复的意思,把安明镜甩在身后便阔步离开。直到转弯入了拐角、过了月洞,他停在了最暗的角落,蹲下,双手不由抱着头,双臂夹着耳朵——
    如果花千宇真的离开他了呢……
    想见你,真想现在、马上,飞过去见你。
    ……
    戌时四刻,安明镜如约抵达了花满楼,随指引上了二头,打开了角落那间厢房的门,恰巧与抬头的花千宇对视——
    “哥哥来得真准时。”花千宇笑道,取出茶杯,给安明镜倒了杯茶。
    安明镜在他对面坐下,喝下手边的这杯茶,问:“这楼里还有日冕?”
    花千宇指尖点在自己胸膛上:“这里有。”
    “哦?”安明镜放下茶杯,“我真希望你心里还有一杆天平,好称称我与安明熙,谁更重些。”昨日若不是花千墨叫住他,他想他可不会让安明熙好看。
    花千宇笑眼还在,面上几丝玩味,语气却是一本正经:“这不用称,自然是明熙更重些。”
    安明镜捏着茶杯的力重了十分,勾着嘴角,眉头却紧着,双眼也闭着,问:“找死吗?”
    花千宇笑得爽朗,显然不介意安明镜因此对他发火。
    安明镜也没真怒,他还想听听花千宇的说法:“几月的相处还比不过你我十来年的交情?”
    “这不一样,”花千宇摇着两指间的茶杯转了个圈,垂眸看着杯中晃荡的半杯青茶,“我喜欢他。”
    面前人满眼柔情,安明镜的脸却是黑了大半:“喜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花千宇抬眼,毫不避讳地对上安明镜的目光:“我喜欢他,是想亵玩……却在真正触碰之时双手发抖的喜欢。”烛火几乎燃尽的夜里,好在坐在他腿间的安明熙同样紧张,甚至不敢睁眼,不然他无法佯装自如。
    隐隐听出了花千宇话中情景,安明镜握紧了拳头,忍住对着花千宇的脸来几拳的冲动,问:“你们上过床了?”。
    花千宇勾唇,道:“没有,单相思罢了。”他想,老实承认只会给安明熙招来麻烦。
    安明镜为自己把茶杯满上,冷哼:“呵,你这趟南行,竟还沾了好男色的怪癖。”
    花千宇笑笑:“谁能不受他吸引呢?”
    花千宇的这句话引安明镜回到儿时的那个早晨,那个他在一旁看着安清玄不顾体统地将扑来的安明熙举高的早晨,那日春光明媚,父子二人的笑容却比阳光更刺眼。
    想到此,安明镜的怒容反而散了,余下是毫无波澜的平静:“所以你也打算抛下我,向他奔去,是吗?”
    花千宇正色:“我若真想背离你,何必还在今夜约你会面,袒露这份见不得光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不曾改变——做出我的成就,助你称帝。”
    “若是父皇偏偏要选安明熙呢?”
    “太子哥哥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一切的前提是在不背主的情况下,如若陛下让明熙继位,那么我未来的主上便只能是明熙或者他所选的继承人。”
    “那你嘴上说的支持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助你提升在百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以提高陛下选你的可能性。当然,若是陛下如姑姑所言一般抗拒你,那么再怎么努力也是惘然——太子殿下愿意试吗?”
    安明熙抬眼,眼神坚定:“当然,我会让他承认,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花千宇为他倒茶,笑笑道:“哥哥原谅我吧,若我真为你反了陛下,待你登基不也要日日忧心花家会为了他们所选的继承人背离主上意愿?”
    “哈,”安明镜轻笑一声,饮下这杯热茶,“希望在我登基后,你仍能这样对我说话。”
    “这是讽刺吗?”花千宇说着,为他再满上一杯。
    安明镜摇头:“实话,我喜欢你对我的态度。父皇也说过,等做了皇帝,忤逆自己的人少了,能交心的人也没了。”高处不胜寒,皇位之上更是冷得彻骨。他不想如他父皇一般,以王道治世,却对所有人都抱着怀疑,那样实在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