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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安清玄道,没有犹豫。
“那是为何?”
安清玄不语,只在不停地灌自己酒,花雅兮便静静地看着他,等酒壶的酒空了,他再倒不出酒,她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安清玄闭上眼,回道:“因为你是他的妹妹。”
霎时,多年前安清玄看向花决明的眼神与花雅兮在镜中瞟见的自己联系在了一起,花雅兮怔了下,脱口:“恶心。”
安清玄沉默片刻,抬起眼帘,对上她的视线:“你误会了。”
花雅兮想自己也许真的误会了,毕竟安清玄显然无比中意洛灵,中意到即使背上不孝与罔顾伦常之名也要纳洛灵为妃,更是皆她的口向宫中所有人下令严禁再谈洛灵与先皇之事,有违者更是一个不放,皆处以死刑。并且这样的严苛更是在安明熙出生后达到了极端。
安明熙的出生对于洛灵和安清玄来说是好事,对于整座皇宫来说却不是。
安明阳与安明心的生母被打入冷宫之时,兄弟二人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但即便安明心晕倒在外,安清玄仍然没有回心转意。安明阳暂时放弃,选择先照顾好安明心,往后也没能突破守卫见着母妃,一个月后,兄弟二人收到了母妃自缢的消息。母妃让守卫呈交的字条没能到安清玄手上,倒被他们搜了去。
花雅兮将他们过继到自己膝下,但她只需要照顾安明心,因为安明阳一怒之下选择北上从军,多年不归。
太后是太后,是受人尊敬却无实权的太后。
颜慧之在母家被流放后从未放过加害洛灵的机会,无奈花雅兮太不配合,想一把火把人烧了又担心违背义理,轻易便能被问罪,于是只能一忍再忍,等着后宫对洛灵的积怨渐深。她向花雅兮提供洛灵与宫人通奸的罪证,花雅兮终于回应,顺利将洛灵处死,如此,她也成功将安清玄的矛头转向了花雅兮。
秋狩归来的安清玄震怒,见着花雅兮的当时扼住了她的喉咙,花雅兮不反抗,只瞪着他。等到安明镜进来发现这一幕,拳打脚踢地让安清玄松手并把花雅兮护在身后时,安清玄才稍稍冷静。
年少的安明镜扶着喘着粗气的母后,恶狠狠地瞪着父皇。
花雅兮顺好气,挺起腰背,微微勾起嘴角,对安清玄道:“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她脸上充的血还未退下,全脸发着红,颈子有一道勒痕。
安清玄上前半步,心有余悸的安明镜怒吼:“你要杀了她吗!”
安清玄沉默,收回脚步,霎时没了气焰。
“抱歉。”
这是安明镜第一次听安清玄道歉。
……
面前的安明熙不比当年质问她为何滥杀无辜的安明镜有气势,但却显稳重——看来这些年里,小家伙成熟不少,能跑来直接对峙也是一大进步。
花雅兮正色:“她确实不是必须得死,就像她不是必须活着,却偏偏要等到我动手。”
安明熙强装镇定的伪装霎时被花雅兮的冷言冷语击散了些。他握紧了拳头,冷静问:“你当真问心无愧?”过去他自以为无论花雅兮如何美化自己的行为,母妃被冤死是不争的事实,但现在得知过往秘事的安明熙不想再被仇恨一叶障目,他想听花雅兮的辩护。
花雅兮没有回话,而是反问:“她又当真无辜?你可知那些年里,因你母妃死的有多少人?那些人的命在你心中不值一提吗?”
安明熙愣住——除了安明心和安明阳的母妃,还有其他人受牵连吗?
“难道你天真地以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该找当今圣上索命,而不该把矛头指向柔弱无辜的女人?这样想的你何尝不自私?何尝不是藐视人命,有何资格前来质问?也是,千百人的性命对你来说算什么,哪及一个洛灵……”花雅兮冷笑,音调抬高了些,“她死了,陛下不再暴戾,宫中不再人人自危,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我所为之的何尝不是正义之事?却为此承担了陛下和你的多少冷眼,只顾着自怜的你有为此心疼过我吗?”她把心中话语一股脑地抛出,却依然谨守对安清玄的承诺,丝毫不向安明熙透漏半点与先皇有关的秘密。
“难道没有其他的化解方法吗?”安明熙问,在花雅兮话语的攻击下,他的立场已不如原先坚定。
提及其他方法,花雅兮的语气变回平常,从心道:“也许有,但就当是为阳儿、心儿,还有姐姐报仇也好,我想她的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也许本能阻止一切,但她从一开始对洛灵的事就太不上心,现在想来连为姐姐求情都像在敷衍自己,直到姐姐的死给予她冲击,她才不再明哲保身。
那时起,她把独享宠爱却不曾改变安清玄做法的洛灵视为屠人的共犯。
有愧吗?有愧吧,不然她也不会一被提起洛灵之事,就好似深闺怨妇。
“我早已做好以命相抵地觉悟,陛下不杀我,也许你能试试。”
她早想放下了。
第114章 114
花雅兮说,因洛灵受宠爱而生的祸端并没有因为被宠爱的洛灵而结束,洛灵便有罪。
安明熙不知道洛灵没有制止安清玄的真正原因,想她身边的人也许与他殿中的那些宫人相同,从不会在她面前说多余的话,那时的安清玄对待洛灵也许就像后来对待他一样,封闭了她的视听,使她听不见所有的坏消息……逝者无法为自己辩驳,活着的人才将故事改写,安明熙知道话应该听入耳,但不能信全。无论如何,洛灵对他的好是真的,也正如花千宇说的一般,洛灵希望他降生在这世上——安明熙的出生是在安清玄娶了洛灵后,戏本中的结局却被提前到了两人成亲前。洛灵也许后悔成为安清玄的妃子,但却不悔怀了安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