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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记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两个完全独立的人之间建立了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克制自己的信息素,这种互相交换信息素带来的满足感无法用语言形容。
白历逐渐放松下来,他缓缓把自己的左腿伸平,目光落在腿上。半晌,白历说:“我的左腿这几年已经不会整天整体的疼了,就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或者有外界刺激才会疼,休息休息就成。”
从陆召认识白历到现在,这应该是他谈过关于左腿的最长的几句话。
陆召转过头看他。
“鲜花,早上那会儿,我没别的意思,”白历也看着陆召,他的刘海在陆召背上蹭的又翘起来了,让他看着有点儿毛茸茸的,“我就是不习惯跟人说这事儿,没有防着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这句“你别生气”让陆召想起还没标记之前,白历的那句“不让你太疼”,都小心翼翼。
陆召回答:“没生气。”真没生气。
白历笑了笑,顺手把丢在地上的抑制剂空瓶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空瓶咕噜噜滚到小角落,陆召的目光也跟着一路滚过去。
陆召看着空瓶,忽然说:“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不太好。”
这是陆召头一次提起他的年少时期,白历没说话,等陆召继续说下去。
标记后带来舒适的疲惫感,陆召的声音难得显得有些懒散。他继续说:“周围有流民,还有在主星和重要附属星待不下去的人,很危险。为了不让我们散发出太浓郁的气味,成年人会给我们注射大量抑制剂。”
白历侧过头看他:“过量使用抑制剂,未成年的omega会很痛苦。”
“痛苦是还没绝望的证明。”陆召淡淡道,“没什么。”
或许是因为建立了标记联系,alpha的占有欲和庇护心作祟,白历觉得挺不好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代,陆召还会过度使用抑制剂。
陆召说:“所以我真没生气。白历,我知道你是不想提,我也有不想的时候。”
不是防着谁,就是心里有个疙瘩,碰一次就难受一次。
陆召理解白历,所以他不想碰白历那个疙瘩,他也不想当让白历难受的那个人。
“每次说完腿的事儿,其他人露出的表情我都不喜欢。”白历一手搭着自己的那条曲起的好腿,一手下意识去摸左腿的膝盖,“比起瞧不起我,同情我更让我心烦。”
陆召“嗯”了一声,他明白,越是明白就越是不想多说。
说得多了像是怜悯,一个人明明那么老大个儿,偏偏所有人都只看他坏掉的那一部分。
人在白布上,就只看得到黑点。觉得白布有污渍,要么惋惜要么丢弃。
白历想了想,越想越来火,转头跟陆召说:“鲜花,你说我除了腿不得行了之外哪儿差了?我精神力高着呢,这要是拼精神力你们第一军团也没几个是我对手。老子这叫身残志坚!”
“操。”陆召笑起来,“那你缓过来没?身残志坚。”
白历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这茬何止过不去,陆召寻思这茬估计得记挺久,他现在一闻到白历的气味,就会想起对方贴着自己后背的身体,灼热的体温,几乎带着他一起燃烧。
那边白历爬起来,拍拍自己皱巴巴的裤子:“成,我给少将哥哥开路去,先让他们把我的车开到A栋门口,今天就直接回公寓,我看今天咱俩都甭想往外跑了。”
他俩现在都快被彼此给腌入味儿了,是个人闻到都知道这是刚标记过。
白历扒拉了两下自己头发,他这人在外人面前总是得摆白大少爷的谱,衣服要穿上档次的,车要开贵的,个人形象要是最英俊的,这会儿都还没忘了整理整理自个儿。
扒拉了好几下,他头发都还是翘着,看得陆召不耐烦:“刘海。”
白历摸刘海:“啊?”
“这儿,”陆召比划两下,“不是,左边点儿,左左左。”
白大少爷把自己脑袋揉的一团乱麻。
“到底哪儿?”自己也气的不轻。
陆召给烦的没脾气:“过来。”
白历一边还扒拉头发,一边走过去蹲在陆召面前,让陆召给自己整理头发。
陆召抬起胳膊,先把白历最翘的那几根压下去:“再近点。”胳膊举着挺累的。
“成。”白大少爷又往前挪了挪。
位置还是有点儿远,陆召也懒得再吭声,一把扯住白历的衣领,迫使他整个人都往前倾。白历猝不及防,“操”了一声,赶紧伸出一条胳膊撑住陆召背后的墙:“鲜花,温柔点儿成不成?!”
陆召没搭理他,倒是替白历理头发的手挺轻柔,五指穿过白历的发丝,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刘海翘起的地方压下去。
和前几次擦过陆召皮肤的触感一样,白历的头发非常柔软,指尖梳理刘海时触碰到他的额头,温热的体温短暂地从指尖传来。
“手感不错?”白历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召看了他一眼。
白历又说:“你摸个没完。”
不仅没生气,听起来还挺得意。
白大少爷对自己身上的任何优点都很得意,不管这种优点是大是小。
陆召倒是挺坦诚,“嗯”了一声:“揉着挺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