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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不请自来

      约夫其实清楚索图的身份,他曾多次帮索图销售过货物,索图是马贼,他家主人用脚后跟想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看江安义等人二话不说就把包税官擒住,惹恼了这些爷真可能一刀将图额耳宰了,这些马贼杀完人跑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顾不上脸面,约夫“扑通”跪倒在江安义身前,苦苦哀求道:“尊贵的老爷,您饶过包税官吧。索图,我的好兄弟,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替我求求情吧。”
    江安义瞥见云娘畏缩地躲在一角,想将瘦小的身子藏在酒坛之后,心中不禁火起,一脚将约夫蹬翻,道:“将他们都带到院子里去,我要问话。”
    图额耳和那些汉子被提进了院子,约夫和云娘也被带了过去,功夫不大,朴天豪等人便将图额耳再次收税的原由问了个清楚。图额耳没说谎,尉车国国主下令今年的税赋在原来的基础上多收五成,也就是说包税官要再交今年一半的税赋。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钱图额耳当然要从陶居城的商铺和客商身上捞回来,当然有了借口不妨多捞了些。
    尉车国国主加征税赋的原因很简单,与郑国一战败了,有三千多人被俘虏,要换回这些俘虏把国内掳来的郑人送去一批,不足的部分就得掏银子。国库连年打仗原本就空虚,宗主国戎弥国又勒索了一回,尉车国国主没钱了,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钱都发不出。
    今年的税赋早已用光,只能再从包税官手中刮一回,据图额耳交待,尉车国国主正准备向邻居莎宿、宿月等小国“借”一点,四万大军正在操练,准备趁莎宿王子隆盖亲政之机前去祝贺借债。
    江安义看了看云娘,朴天豪道:“云娘二十多年前被掳来,十三岁时便卖给了约夫,成为约夫的奴婢,替约夫生了一子一女,因为牵挂儿女,云娘没有申请回境。”
    狠狠地瞪了约夫一眼,朴天豪继续道:“约夫好财如命,视云娘为犬马,非打即骂,云娘所生的儿女也被约夫视为奴仆,在店中做活,动辄打骂。”
    约夫看到江安义冷冰冰的眼神,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号道:“老爷饶命啊,小人再不敢了。今后云娘就是我老婆,我的财产全部留给她的儿女,求老爷饶了小人一命。”
    江安义问云娘道:“大婶,你可愿意回郑国?”
    云娘壮着胆子道:“老身做梦都想回郑国,可是老身放下不儿女。”
    “你儿女可在店中,带他们一起离开。约夫的钱放在何处?朴天豪你去给云娘拿足盘缠,索图,你到城门口看有没有去郑国的商队,让他们带云娘回家。”江安义吩咐道。
    云娘的儿女就在店中,听到母亲要带他们回郑国无不欢喜,朴天豪从约夫的住处搜出他藏的金银,包在一起塞给云娘。云娘谢过江安义,带着儿女毫不留恋地跟着索图走了。
    院内,约夫如同被抽了脊梁,软瘫在地,金银被搜走了如同割走了他的心肝,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心痛了,他担心被江安义杀人灭口。哭嚎的图额耳后脑挨了一掌,早已昏迷不醒,那些汉子被绑在柱上,嘴里塞了割下来的衣服喊不出声。约夫不错眼地看着沉思中的江安义,生死操于此人的一念之间。
    原本打算直接前往莎宿国,从图额耳嘴中得知尉车国的乱状后,江安义决定先到尉车国国都去瞧瞧,郑军若要西进最先接触的恐怕就是尉车国。江安义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可是走到哪里哪里出事的灾星,这趟去钵石城还不得血流成河,人头如山。
    约夫看到江安义脸上森冷的笑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江安义等人早已不知去向,赶紧跑到卧室,只见藏钱的柜子大开,半生的积蓄二百三十二枚金币和一百多两散碎银子全被拿走了。惨叫一声,约夫坐在了地上,拍打着地面干嚎,欲哭无泪啊,真心痛。云娘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戈壁茫茫何处追寻,出了陶居城自己也没办法寻人,至于江安义这些人,但愿主保佑,这辈子再不要遇上这伙强盗才好。店里除了他和云娘外,只有四名伙计和两名厨子,其中两名伙计还是云娘的一对儿女,葛台和粟拉在店前招呼客人,没有人来乐得在外唠嗑清闲,哪会入内讨骂,所以约夫和图额耳等人出事并没人知晓。
    干嚎了半天,约夫总算记起绑着的图额耳,猛一机灵,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哭丧着脸解开图额耳和那些护卫的绑绳,约夫心如死灰,也不知道卖了这家客栈能否赔偿图额耳这个吸血鬼。
    江安义等人已经离开陶居城三十多里了,距离钵石城还有三百余里,尉车国的国土面积不大,仅有化州的三分之一。尉车国境内城市间有官道沟通,道旁的绿色多了起来,桦树、杨树,核桃树、巴旦木在广袤的大地上自由生长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索图挑了处胡杨林扎帐休息。陶居城发生的事没有人在意,卡明斯说这样的事在陶居城时常发生,没有好处城主府可不会出兵抓人,而图额耳和约夫估计也不会花银子出口气。
    胡杨林靠近水源,已经有二十余顶帐蓬扎在树林旁,琴声欢快、手鼓激昂,黄色舞裙在篝火旁盛放,舞娘的双手随着变幻的身姿定格成多姿绚丽的身影,便连胡杨林也摇摆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喝采声。
    当江安义这伙人将篝火燃起,开始烘烤干粮时,有客来访。客人从邻近帐蓬而来,手中提着一坛酒,江安义将他让到篝火旁坐下,互相问候过,打开酒坛,索图用银盘盛着烤好的牛羊肉端上,江安义与来客边喝边谈。
    客人名叫贾纳迪,自称是依疏国歌舞团的团主,一路徒经田韦、戎弥来到尉车国,准备到钵石城参加阿弥陀佛圣诞盛典。尉车国信奉佛教,每年十一月十七日阿弥陀佛圣诞尉车国都会举办庆典,邀请各国的舞乐班参加,若是能得到国主赞赏赏赐高达千金,而舞乐班子也会名闻西域,成为各国宫庭竞相邀请的对象。
    贾纳迪抚着蓬松的胡须,眼中露出希翼的光芒,道:“我的玛热歌舞团在依疏国很有名气,参加过国主的宫庭舞宴,这次我为阿弥陀佛圣诞庆典精心编导了一曲飞天手印舞,又花重金聘请了拉亚领舞,一定能在庆典上大放光彩。”
    对于歌舞江安义是个外行,随口恭维祝福了几句,贾纳迪开始套问江安义的来历,江安义告诉他自己是郑国的商贩,前去钵石城做生意,酒到三分醉,贾纳迪起身告辞,与江安义约定明日一同前行。
    贾纳迪回到自己的帐蓬,三分酒意立时消失不见,叫来护卫弗斯吩咐道:“晚上留点神,对面有八个人,都是精壮的汉子,带着兵刃,小心一点。”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边江安义八人也分成三班,彼此戒备。
    第二天出发,江安义发现歌舞团的队伍不小,有上百号人,车马套了二十余辆,还有二十六名护卫。贾纳迪笑吟吟来邀江安义共进早餐,江安义心中苦笑,自己上了贾纳迪的当,被他当成免费的护卫了,不过时间还算充足,江安义便没有拒绝,有歌舞团掩护他们也好方便行事。
    吃饭的时候江安义见到了贾纳迪嘴中的拉亚小姐,身着窄袖短襦,酥胸耸挺,红黄曳地长裙,越显腰肢纤细,身材曼妙,双耳明珠坠, 粉颈上挂着宝石链,行动时婀娜多姿,可惜脸上蒙着面纱,只能看到明眸清丽如水,一瞥之下有如惊鸿。
    对于江安义的惊艳神情贾纳迪很满意,少有人看到拉亚后还能保持镇定,他有信心利用拉亚把江安义套牢,说不定自己的歌舞团又要多出几名免费的护花护卫。
    “安掌柜,今夜我们宿在素瑟城,拉亚会表演舞蹈,安掌柜可以大饱眼福了。”贾纳迪笑道。
    车马行出四十里便到达素瑟城,歌舞团在搭建帐蓬舞台的时候,江安义便让卡明斯和索图在自家帐蓬前摆摊,把带来的丝绸和瓷器出售。卡明斯两人有模有样,入夜前居然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火烛照亮夜空,巨大的帐篷拔地而起,琵琶急敲、手鼓响起,穿着华丽服装的歌女在帐蓬前热情地招揽着客人,“快来啊,五枚铜板就能看到依疏国的顶级歌舞,还能看到拉亚小姐表演的皮夜飞天舞,快来啊,歌舞团在素瑟只停留一天,错过此次可能终身无缘。”
    尉车国一枚金币换十枚银币,一枚银币折十枚铜,五枚铜板在尉车国够一家人一天所需,价格不算低,可是前来观舞的素瑟人排起了长队,不知是依疏国的歌舞出名还是拉亚小姐的吸引力。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富贵人,怎么能和普通人一样坐五个铜板普通座,本歌舞团专门为您这样的贵客准备了包厢,只要五个银币,届时有舞娘为你敬酒。”贾纳迪口沫横飞地说道着,压低声音道:“今晚城主也会来听歌舞,在包厢说不定能和城主搭上关系。”
    贾纳迪经营歌舞团在各国间游历已有十余年,对于规矩十分清楚,当团里的乐师巡街的时候,他去了城主府求见送礼,城主罕末可答应今夜前来观看歌舞,当城主的车驾到来时,歌舞才响起了迎宾曲,表演正式开始了。